二楼楼梯口,俊美无双的金家少爷金瑞正站在那里,面色高神莫测,嘴角擎着一抹似笑非笑,一身蓝衣水秀,衣摆之上用金线纹绣着花草,白色长靴依旧用金线绣着五彩祥云,左手附后,右手微抬放在身前,因为手臂轻抬,露出了手腕,手腕之上戴着一串十八罗汉珠子,而手中则握着两只白玉转球,转球随着他随意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同时可以看到那转球滑动间有血色从玉色之中晕染而出,价值连城。
明明是及其矛盾怪诞又骚包的装扮,此时汇集在他的身上,却觉得再合适不过,尤其是那双璀璨的桃花眼,带着一点点狭长,眼珠黑如墨玉,眼尾微微上翘,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邪气,慵懒魔魅,只要与他对视,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真是稀客。”金瑞懒懒道,薄唇轻轻上勾,声音低沉带着些磁性,也带着毫不掩饰的淡淡讥诮。
“金公子。”傅随波平静如常,似乎没听出他的讥诮,礼数周全:“好巧。”
这一来一往间,小二夹在中间脸色惨白,额头的汗都洒了一地,却听自己主子又说了一句话,顿时吓得他大惊失色。
“金玉满堂的小二何时变的这么闲适了?不见跑堂,到学起凤仙楼的姑娘迎客送客?”
“少……少少、少爷……”凤仙楼?那不是泰阳最大的妓院吗!
小二吓的结巴,脸上的表情比哭都难看,这下完了……
金瑞却悠悠笑了起来,叹道:“不过倒难得殷勤,从今儿起就多加一两月俸吧。”
小二愣了一愣,额角的冷汗还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金瑞。
傅随波却浅浅一笑:“恭喜小二哥,可否带傅某上去?”小二回过神来,忙说不敢,只是,偷看了一眼楼梯口的主子,他现在到底是带他上去,还是不带?
两向僵持,片刻后,金瑞扯了扯嘴角,手中的转球清脆悦耳:“乏了,回府。”步履随意,走路有风,绝对当得上潇洒二字。
小二连忙让道,松了口气的同时,却见金瑞居然又停下了步子,却未转身,这一口气还没放下去,立刻被提的更高。
“云间春豪……唔,等会沏一壶请贵客尝尝。”说罢,袍袖飞舞,人已出了客栈。
待他上了马车,车轱辘的声音消失不见,小二提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细细的喘着气擦汗,傅随波也不着急,直等着小二神态稍微缓和一点,才向前走了一步,小二这才想起傅家公子还在楼梯之上,连忙躬身带人上去,嘴中还不断嘟囔抱歉。
大堂中人面面相觑,想着金家少爷这阴晴不定的性子真是让人着恼,傅少爷却是温和随性,连对一个下人都这般有礼。
小二引着傅随波,到了二楼江九月所住门口,在傅随波一个手势下,便退了下去。
傅随波抬手扣门。
马上,屋内传来一声“来啦”,然后,门在傅随波面前哗啦一声开了。
“江——”傅随波的话卡在喉头,眸中一抹惊艳,一闪而逝。眼前的少女青丝如墨,只用一只简单的木簪别起,一袭珊瑚色裙装,将她的肤色衬的更为娇艳,像是春日里随微风飘荡的美人樱,脸如白玉眼如墨,漆黑深沉的像是暗夜之中最亮的星子……开门的微风吹拂脸颊,让颊边发丝尽数翩飞,又随着风过而款款落下,她本就长的极美,而最是这不经意的风情,荡入心扉。
惊艳只是一瞬,傅随波回了神。
“江姑娘,可否入内一叙?”
江九月挑了挑眉,侧身让出位置。对如此风度翩翩的人,只怕也没几个人能说出拒绝的话来。
两人入内坐下,江玲珑正在收拾换下的衣物,江九月本不是拘泥礼数之人,况且也没什么可瞒着母亲的,傅随波倒是也不在意,同江玲珑问了好,而傅管家,却面色不变的站在他身后。
正当江九月想着傅随波这次见他,是为了傅醒波的身子还是别的的时候,傅随波已经开门见山:“早上刚进府中,有些琐事去处理,没想到江姑娘竟走了,甚为失礼。”
江九月扬眉:“这没什么失礼的,只是一顿饭而已。”
“江姑娘错了,在随波心中,姑娘是我江家的恩人,坐上贵宾,上次你为醒波瞧病的时候,我就该亲自道谢,却不想姑娘早起便离开了,如今既接了姑娘来此,居然撇下贵客一人独自用饭,是随波之错。”说话间,眸光暖暖的锁在江九月脸上,却不会让人感觉不自在。
江九月摆了摆手,“要这么说,我岂不是还要为自己不告而别跟你道歉呢……我早已经说过,我喜欢他活蹦乱跳的生活,所以这也没什么可谢的,你不必太当回事,至于早饭的事情,我和母亲自在惯了,人多反倒不太习惯,对了,饭菜很好吃,谢谢。”
傅随波一怔,她如此说法,是对早上留她们母女二人吃饭真的不在意,还是推脱,他反倒拿不准了。
“既然如此,还请江姑娘去傅家小住,也好让傅某尽地主之谊。”言归正传,傅随波说出来意,他言辞恳切,又亲自来请,自然不是客套,可江九月在来之前就早有打算。
“我来泰阳,是有事要办。”
傅随波诚恳不减,问道:“何事?不知在下可帮得到忙?”
江九月默了一下,毕竟人不可貌相,在经历了楚流云那小小算计之后,她也更为谨慎,她愤恨被人算计的感觉……如果爹的的医术妙手回春,那他留下的书籍自然是医者趋之若鹜的宝物,试问,医药世家的傅家,难道对这样的宝物还会无动于衷?
她不以为傅随波会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把那本书双手奉上。
“这是我和娘的私事,不便告诉别人,不过我们会在泰阳住一断日子,傅公子如果真的要感谢我们,不妨为我和娘找一桩清新雅致的小院儿?傅公子只着人帮我寻了就是,租金我们母女自会料理。”
“姑娘的要求,在下自当照办。”
身后的傅管家垂着眼眸,暗暗把江九月的要求谨记,这位江姑娘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故作清高?若她本性如此,那还好说,若是故作清高,莫不是……视线移转到傅随波身上,傅管家的眉头隆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