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走进屋内,清泉直接便握住了江九月纤细的手,对徐夫子瞪视,“月儿,我饿了。”
江九月“嗯”了一声,便对徐夫子告辞离去,既然孩子饿了,她这保姆也该回去了,正好她也饿了。
徐夫子有些惋惜,只是看着桌上脏了的图,他长长细细俊秀的眉毛就拧了起来。
而竹楼里的第二位娇客,就是李大娘柳小颜。
柳小颜穿着一袭月白色底蓝色碎花白蝶裙,烟雾弥漫的眸子挂着愁绪,委委屈屈道:“徐夫子,你可否帮我看看,我今日有些不舒服。”眼睛却瞄到了桌面上一个没盖住的木盒子,盒子里是她那只据说值十两的簪子。
“好。”徐夫子勉强把那副图收了起来,轻轻的放到身后柜子里,才转身上前,把脉。
柳小颜垂下的眼眸之中是一抹惊,一抹喜,三分得意。比别人稍微出色的外貌,让她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并非真的对谁倾心,只是那些惊艳她美貌和惋惜她嫁给李大头的目光,就让她心头冒起了一个个名叫虚荣的泡泡。
然后,这些泡泡冒得还不高,就被徐夫子的一句话给刺破了,一个都没剩下。
说这话的时候,徐夫子的调子微高,声音含着喜色:“恭喜大娘,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啪。泡泡幻灭,柳小颜脸色转为雪白。“什……什么?”
徐夫子兀自说着这可好了,李大叔老来得子肯定会很高兴的,大娘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多休息少忙活,这一胎不太稳定所以你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怀孕现象,不过这都不是问题,我这就开一副药,慢慢调理就会好的云云。
柳小颜的脸就更白的,白的成了一种死人似的灰,然后什么也没说,甚至连方子也没拿,惊慌失措的逃跑了。
徐夫子把那种表情理解成因为欢喜所以太过惊讶,暗忖下次一定要告诉她走路还是慢些好,对孩子好。
不过他并没有等到下次,因为出门要去县城的路上遇到了干活回来的李大头,就顺便把这件事情说了一说,还嘱咐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却忽略了自己说到三个月的时候李大头骤然变色的脸。
第二天,也是中午,李银环回了一趟家过来的时候,是慌慌张张的,只是这份慌张之间似乎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喜色。
习惯性的回家是李银环自从李大头寿辰那天开始养成的习惯,江九月觉得这是好事,夫妻没有隔夜仇,父女更是没有。
“你快跟我回家去看看,我……我爹让我来请你的。”李银环这么说。
江九月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只是看她这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大事,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跟她前去,一边还问:“是不是李大叔有什么不好?”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头疼脑热不舒服。
李银环默了下,抿紧的嘴角是一抹淡淡的嘲讽:“是李大娘有不舒服的。”那李大娘三个字,说的要多讽刺有多讽刺,然后江九月就知道大概是柳小颜出了问题,脚步便有些凝滞。
李银环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也不卖关子,捉住她垂在一旁微蜷的手,急道:“她怀孕了,我看那情况不是我爹的种,爹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虽然他没说什么,但是找了你去,怕是想把肚里的那个孽种……”
这次,江九月默了下,眉峰隆了起来,讨厌她是一回事,杀人害命是另外一回事,果断的收回自己的手,江九月道:“我还是不去了,这是家事,等你爹冷静下来的时候再说吧。”说完转身,不理会李银环回过神之后的叫喊,快步回了家。
清泉本身亦步亦趋的跟在江九月身后,她这一个急转身,清泉闪避不及,立即被撞了个满怀,江九月的鼻子又被撞的生疼,懊恼的低咒了一声。
清泉连忙扶住了她的腰害怕她跌倒,只是扶了上去之后,有些不想离开,流连忘返的摸索了一下,很细……很柔……又很有韧性……他上次帮她揉过腰,也是不想离开,最后被她骂滚。
“啪!”一把打上那只过界的手,江九月没有理会还在发呆的清泉,瞪了他一眼转身便走了,腰上那块被他左右摩挲的肌肤却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很难受。
清泉茫然的看着自己大手手背上一片暗红,那是江九月拍打留下的痕迹,等那痕迹慢慢的消失不见了,清泉才眨了眨眼,很高兴:原来挨这么一下就可以抱,很划算。
这件事情当然没有就此罢休,在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又是中午,李大头和柳小颜一起来了江九月家里,李大头双目充血,头上的白发似乎都多了好几根,柳小颜的头发被李大头揪着,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今天江九月家里除了本来的人,还有傅家兄妹和小叶子,这三人都成了刑满出狱的囚犯,疯了似的逛便大街小巷,完全不知道收敛,还跑去清泉药栈拿傅家的令牌取钱花,据说这令牌是傅凌波走的时候从他大哥身上偷拿的,她的态度是,反正要挨罚,不如坏事做绝的好。
傅醒波挡不住姐姐,又对外面的事物好奇的要死,刚开始还有些排斥,到后来竟然也跟着傅凌波左逛右逛,可怜了小叶子不但要帮两人拿东西,还要心惊胆战害怕哪一日大少爷派人追了来要了他的小命,这俩祖宗胆子也太大了,离家出走还偷大少爷的信物,偷了信物还敢大大方方的花钱,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少爷他们在哪里吗?
不过,当这三个人看到李大头和柳小颜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傅凌波甚至小声的问江九月那女人是活还是死,看起来就很狼狈的样子。
“九月丫头,你帮我一个忙。”李大头面色阴沉沉,让江九月觉得中午这个时候都快成了黑色的,真是糟糕透顶,因为,她大概猜到李大头想干嘛,“什么?”
手指颤抖的指着柳小颜,李大头的话却说的斩钉截铁:“她肚里有一个,要不得!”
然后,一直沉默的柳小颜就疯了似的挣扎起来,又哭又叫,李大头哪里是省油的灯?本就被气的差点一命呜呼,这会儿一看这个婆娘还这么不安分,立即啪啪啪就是几巴掌,连带着扯下几缕带着头皮的头发,嘴里还骂着“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