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医术超群,圣手仁心,对清泉山上的百姓更是无一例外,施医赠药,心地善良,料想对家姐这样一个弱女子,不会置之不理吧?”顿了一顿,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惊讶道:“对了,我记得第一次见江姑娘是在清泉药栈,那掌柜的如此无礼,江姑娘都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把那事儿放在眼里,定然也不会怪我姐夫今日急怒攻心的那句‘庸医’吧?”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江九月眯起眼:卑鄙。
楚流云笑笑:你还可以说我下流。
我说不治就不治,你另请高明。
顶撞朝廷命官判监禁十年。
那你判!
连坐。
江九月咬牙:王八蛋!
楚流云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多谢夸奖。
最终,江九月闭了闭眼:“官大人,楚公子,民女告退。”她觉得从第一次来县衙,过量迷药,现在似乎都成了楚流云有意纵容下才完成的事情。
自己不过就是一粒沙子,微若尘埃,即便她不理会自己的下场,难道不理会家人的结果吗?也许只有自己变的更强大,才能完全的护卫母亲和清泉的周全。
她感谢楚流云,给她上了这么一课。
很感谢!咬牙切齿的感谢,并且会时刻记住这一刻,说不定哪天心情好还会做个精致的小人不断感谢!嗯,就这么定了。
楚流云轻摇折扇,并不为自己的行为愧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向来的习惯,他知道江九月答应了,他也知道江九月答应的事情,必然会做到,而这件事情也让他看出官煜并非对姐姐那般无情,他击上江九月的手臂穴位,让药粉全部倒入茶水,看来是做对了。
只是,这般被人没大没小的骂王八蛋,感觉真是不怎么样。
官煜眸子深沉内敛,面无表情往书房去了。
县衙门口,清泉站在那里,他知道月儿来了这里,这些人不让他进去,还盯着他看,那目光叫他很不舒服,可是他不能走,他要等月儿出来,蹲在狮子挡住阳光的阴郁下,难得凉快,清泉默默垂着头,大手捏着衣角发呆。
一人一骑飞驰而来,马蹄飞窜,溅起尘土无数,百姓们争相躲避,有的还捂着嘴巴怒骂出声,清泉茫茫然抬头望了一眼那飞驰而去的高头大马,有些迷惑的凝起眼眸,这是……好眼熟。
江九月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幅情景,嘴角轻轻抿了抿,觉得这种有人等着的感觉,其实还是不错的,伸出纤细的五指,她在清泉眼前挥了挥,“你几时来的?”
清泉眨了下眼,回神见是她,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月儿……”
“你几时来的?”江九月又问,指了指沾土的衣襟:“衣服弄脏了。”
“我……我来等月儿。”清泉答非所问,江九月默了一下,轻轻两下拍打,将衣襟上的尘土打落,“既然来了,那买些东西再回去吧。”
而两人离开片刻之后,那一人一马又调转马头,飞驰而来。
晚上,江九月写好了方子,乘着徐简过来询问关于“关公刮骨疗毒”的事情的时候,将方子交到他的手上,徐简有些意外:“这不像方子呢,看着都像是吃的。”
“这是食谱。”
徐简道:“这食谱就可以治好官夫人的……不孕之症?”虽然他和楚流云交往密切,但事关人家私隐,说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况且,这食谱也写的太过专业了吧?连油几分热,菜切什么形状都标的很明显,让他这个只会吃的门外汉看的都有些饿了。
“你只管交了给楚流云就是,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江九月不直接回答,反而下了逐客令,徐简挑眉,也没多问,转身告辞离开。
这段日子以来,江九月和李银环睡同一间屋子,好在床大,倒也不显得挤,除了江九月的药材没有动,李银环将屋子打扫的干净整洁,被褥十天就拆洗一次,然后用江九月给的药粉浸泡过,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躺在舒服的床褥上,呼吸着清甜淡雅的香味儿,江九月缓解了今日有些疲累的头脑,微闭着眼。
不多时,李银环推门而入,手中还端着盛热水的木盆。
“江姑娘?”轻声呼唤出口,见她似乎入睡,李银环噤声,放下木盆,打算离开。
江九月却翻身坐起。
“你以后就喊我名字吧。”姑娘姑娘听着很是生疏。
李银环呐了一下,点点头:“江……九月妹妹今天走了好些路,先用热水泡泡脚吧,舒服。”
江九月抿了唇,沉默不语。
李银环垂着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或者是水太烫?于是上前去试了试水温,正要说温度刚合适,却听江九月开了口:“我救了你的命不是为了让你给我打洗脚水。”
李银环有些着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收留我在你家里,我……我不侍候你要侍候谁?
看着她的手足无措,江九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心知古人的思维方式就是古怪,约莫是因为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就是受不了李银环以奴仆自居,此时,她有点怀疑那迷迷糊糊间露出坚韧神色的人不是李银环了。
“你早些睡吧,明日陪我上山采药去。”交代了一声,套上鞋子,江九月翻身下床去了母亲的屋子,例行诊脉。
叩了叩,江九月直接推门,九月娘正在整着被子。
“今日与楚公子同去县城,可有什么好玩的?”九月娘坐在炕边上,两手交握,轻轻放在身前,微微向前倾的身子让人觉得既亲切,又不过分亲密。
江九月的眼帘动了下,道:“楚公子家中有人生了病,请我去帮忙看看而已。”她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母亲的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都没有分毫山野村妇的粗鄙,反而骨子里透露着温雅婉约。
“原来是看病……可有见过县令大人和夫人?听说这位县令是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他的夫人来历也更不俗……”
江九月点点头:“我见过的,去看病就是帮夫人看,她身子亏损的厉害,是不足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