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要不是云廷渲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换掉了药儿的香料,让大家只是闻了肚子疼,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人出了事情!
江九月垂下眼帘,交握的手下意识的摩挲着中指上戴着的红宝石戒指,这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一遇到事情,就总会下意识的去摩挲,可是她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过。
“小姐……”红缨站在她身后,小声的唤了一声,坐的时间已经太长,下午要去楚丞相府中,还要回去收拾一番呢。
“嗯。”
江九月轻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床上的傅随波脸上。
如今的他已经比刚来京城江九月见过的时候要好很多了,脸色虽然苍白,但是不像那时候一样形容枯槁的吓人,嘴唇也有些泛白,微闭着的眼睛,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江九月忽然就不想细看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跑来看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总觉得像是多此一举,甚至,连动手把脉都省下了。
“走吧。”
江九月猛地站起身来,无视药儿错愕的眼神,扬长而去。
在她出了门之后的瞬间,床上的傅随波,手指似乎动了那么一下,可是仔细一看时,却发觉并未有丝毫动作。
药儿站起身来,怯生生的看了傅随波一眼,心中升起无限凄凉。
她知道,江姑娘的那一个走吧,已经包含了无数的意思,不一会儿之后,大批羽卫上门,把傅恒一家全部下了狱,包括还处在昏迷的傅随波。
华灯初上,楚府下人们行色匆匆。
因为今日楚夫人宴客,请了摄政王和江姑娘前来,这位江姑娘,可是如今燕京之中风头最健的人物,从一粒尘埃,变成了如今光华闪耀的珍珠,把原本其余千金小姐们的风采都给盖了过去,最重要的是,她不但得到摄政王的欢欣,如今连楚家都对她待如上宾,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其中最不愿意相信的人,就是楚盈娇。
她甚至觉得这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母亲是不是给谁附体了,居然做出这样奇怪的事情来,把那么多的钱财和房地契给了江九月,看着意思还不是楚家准备给她的嫁妆!
不过能和楚夫人一起上桌吃饭的人自然都是府中有头有脸的,楚盈蓉是庶女,又是嫁过人被休回家的庶女,自然不在坐上,只有楚浩然和楚流云坐在一侧。
江九月作为当事人,倒不会局促不安,而是落落大方,不时的回答楚浩然提出的问题,请他们来的楚夫人,却从头至尾很少开口,手中的佛珠一下一下的拨拉着。
楚流云笑道:“小月儿,快叫舅舅!”
江九月笑了笑,心道臭小子,我以前岁数可比你大多了,没说话。
楚夫人却道:“嬉皮笑脸,没个正行!”不过,楚流云是她的亲生儿子,即便是说这样的话,但是脸上却也不见责难,她转过视线,看着江九月,原本宝相庄严的脸上,居然衍生出一种几乎称得上慈爱的表情:“你叫九月,是因为生在九月吗?”
江九月受宠若惊的挑了挑眉,可以确定,楚夫人的确对她……有了不一样。
“我不知道,大概吧,这些事情,我从没问过我母亲。”江九月话一说完,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母亲是华王妃,楚夫人讨厌华王妃,可是转念一想,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她能做华王妃的女儿,根本就是云廷渲一手导演的好戏,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发现楚夫人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中的疑惑就更多了。
云廷渲和楚浩然坐在一起,偶尔也和楚浩然交流一两句,说的无非都是朝政事物,当下时事,虽然话少,但是也看的出来,他的行事说话十分得楚浩然的心。
吃得差不多,扯了主食上了甜点和饭后汤之后,楚夫人态度诚恳,开口道:“月儿也算是我楚家人,摄政王如今和她如此无名无分住在一起,委实不妥,不知什么时候大婚?”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九月刚喝了一口汤,还没咽下去,顿时就给卡在了喉咙之中,咳嗽出声。
因为她完全没想到,提这件事情的人居然会是楚夫人!
大燕民风开放,男女一席也是很平常的事情,后宅女眷的亲事一一向是有主母做主,可是摆在如此重要的宴席上面开口的实在是少数。
云廷渲轻轻的拍了拍江九月的后背,让她缓解了一下,才伸手过去,想要擦拭她嘴角的污渍。
江九月忙拉过红缨递上来的手帕。
楚夫人这也发觉自己太过心急,可是,盘桓了十多年的心事发现还有转圜的可能,她怎么能不心急呢?她干咳一声,掩藏了几分尴尬。
江九月和摄政王住在一起,是楚浩然刚认了这个外孙女的时候,楚夫人派人查到了消息,也是后来她更厌恶江九月的理由之一,谁能想到如今她居然会以这个理由为理由,向摄政王开口呢?
云廷渲面色淡然,墨玉高冠微转,在烛光照射下折射出不一样的色彩,温温柔柔的看了江九月一眼,清淡的眼眸似乎在转瞬之间染上了无数霞光,让满桌子的人对江九月艳羡不已,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极致的爱恋。
“这件事情,我原本就有打算。”他淡淡的开口,音调如常,顺便端起桌面上的玉盏,对楚浩然举了举,“明日便派人来府上提亲。”
“好。”
楚浩然应了一声,举杯一饮而尽。
事情,似乎就这么定下了?江九月错愕的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说的出来。
楚夫人皱了皱眉道:“那从今天开始她就住在楚府好了。”话是对着云廷渲说的。江九月就更为错愕了,就算这样她也得住在华王府吧?毕竟,她现在是华王郡主不是……
事情,似乎隐约之间往某一个轨道发展。
江九月的心里有了预感,或者说,在华王画室之中拿到那副画之后,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想,母亲江玲珑,在某一个程度上,似乎和楚家,华王妃,都有什么关系。
不然,华王妃不会有那枚红宝石戒指,当时她看了只以为是华王妃赶工做的,后来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那没戒指根本不是新做的,一旁有细小的断裂,且那端口看起来有一定的年月了,而母亲在初见楚流云玉佩时候的慌张,和知道楚盈蓉身体之后,对江九月的再三求助,如今都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