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精神一震。
江九月又道:“假扮太后挟持皇上都是你说的,皇上何曾说过自己被摄政王挟持?况且,那个假太后可是皇太后的旧部,年世遥的女儿萧雪,年世遥……在很多年前,好像是上官丞相最为信任的学生吧?”
“放肆!年世遥早已经在多年前赈灾防洪的时候全家都被淹死了,你如此侮辱功臣,大逆不道!”上官丞相强自镇定,这些事情,其实在萧家店暴露的时候他已经知道瞒不住云廷渲,可是云廷渲却从未用这些事情来发难,他的心中虽然越发疑惑,可是却也隐隐感到一丝庆幸,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被江九月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在场的文武百官和禁军更是神情奇怪。
年世遥小小年纪的时候就十分有名,是出了名的神童,十五岁中文武双状元,是上官丞相少有的得意门生,后来在抗洪的时候被淹死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是真的淹死,还是诈死?”江九月冷声道,手中的虎符慢慢的收了回去,她认真的看向被架在一旁面色惨白的萧雪,微微一笑,微风吹起她脸颊上的发丝飘舞,又落到了脸上,那一个笑容比不笑更让人胆寒,江九月此生最厌恨的,就是反复无常的人。
萧雪原是年世遥的女儿,一起在萧家店供给粮食,后来却为了太后混入兵工厂之中和云廷汛窝里反,阴差阳错之下救了云廷渲,发誓要对云廷渲忠心不二,可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又投到了太后怀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也让人厌烦!
“萧姑娘,摄政王对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吗?你的父亲和族人为了上官丞相鞠躬尽瘁,最后却还是死于非命,甚至于连个全尸都没有,如今更要承受天下人骂名,遗臭万年,你确定要帮着亲手屠戮你们全族的凶手来助纣为虐吗?”
“我——”萧雪颤声道,禁军手中的刀剑划破她细腻的肌肤,在脖颈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脸色白的像是死人一样。
上官丞相狠狠地看了江九月一眼。
如今大部分的人心性都已经开始左摇右摆,没有虎符在手,要想使唤得动禁军几乎不可能了,还好他还有后招,今天定要破釜沉舟!
“江九月,你可不要得意。”上官丞相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之后,不知道是谁哎呦一声,跌倒在地,顿时,场面之中哎呦之声连城一大片,原本还在看热闹的大部分人全部都软软的倒在了地面上,看这情况,居然像是中了什么毒。
中毒?
江九月的视线,几乎下意识的,就瞪向了每一张桌面上放着的香炉,眼中露出冰冷神色,香炉,香料,又是这些,一个丫鬟真的可以再没有主子任何指示的情况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事情吗?
上官丞相得意的笑,把那神色当成了惊惧。
“江九月,把虎符交出来,我就留你一个全尸。”
江九月眼神动了动,后面的小皇帝悄悄看了一直没什么反应的云廷渲一眼,却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玉王忽然道:“上官大人,你要做什么都不过是男人之间的事情,江姑娘只是个小女孩,你干嘛非要为难她?”
众人一怔,视线全部转到了玉王的身上,玉王妃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脸都气歪了,只是上官丞相哪里会理他?这时,禁军统领上前对禁军一通言辞晓以大义,大家就要罔顾虎符还在江九月的手中,冲上前去将人拿下。
却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院落里忽然传来阵阵铠甲碰撞的声音,比原来禁军出现的时候更为刚猛而响亮,上官丞相白了脸色,回头,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来,身后还领着澄西羽卫大将军姚崇,姚崇钢盔顶上的那只白色羽毛,在晴朗的天空下异常刺眼。
上官丞相便知道大势已去。
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试想和设计,原本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继续准备,可是他年岁已老,不复当年雄心壮志了……
这件动乱,从头至尾,只有江九月看到铁洪来找了云廷渲一次,再就是云廷渲在她手中写了几个字,万万没想到,开始和过程如此艰辛,结束的却这么简单。
禁军虎符在手,澄西羽卫在外包围,他们还有不投诚的可能吗?
烛光跳跃的屋子里面,几个人围桌而坐。
江九月和云廷渲坐在一起,对面是华王华王妃,还有洛梅儿,洛梅儿的边上,坐着楚盈蓉,而楚盈蓉的对面,却坐着救驾有功面无表情的官煜。
官煜一身淡蓝色官府,乌沙褪去,眼角眉梢如刀削的一般,默默的低头用饭。
而坐在他对面的楚盈蓉,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都透露着大家千金的优雅大方,这两个人,如今真是坐到了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江九月不由多看了洛梅儿一眼,觉得她今天这个事情做的有点不合适。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还是男未婚女未嫁的,但是,楚盈蓉已经和上官卓有了婚约……呃,上官卓貌似因为上官丞相的事情,被连坐了,但是即便如此,官煜可是给了楚盈蓉休书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了他呢?
华王夫妇不时的说着多吃点多吃点,江九月则忙不迭的接下他们夹过来的菜,尤其是华王妃看江九月的表情比以前更为亲切了一点,江九月九隐约知道,自己那一手云水禅心估计是被华王妃看出了端倪,只是从头至尾,云廷渲的话还是很少,不过大家习惯了他的安静和冷漠,便不觉得有什么,一顿饭的气氛有些诡异。
吃完之后,云廷渲带着江九月离座而去,华王妃看着江九月走远的背影,心中暗忖有件事情她一定要问清楚。
两人出了华王妃府邸,天色已经有些暗,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弯弯绕绕的一会儿,到了摄政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江九月下了马车,看到铁洪迎上前来,“主子,绿袖姑姑已经请来了。”
“嗯。”云廷渲淡淡道,说罢,向前走去,墨色衣袍如风如墨,似乎就要湮没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忽然,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江九月有些失神的眸子,“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