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人的心思,老夫是明白的。”上官宰相坐在首位,脸色略微有些不好,看来是换季染了风寒的缘故。
礼部侍郎道:“摄政王独断专行这几年,将我等手中的权利全部分割了出去,虽然看着还是一品二品大元,却是空架子,有名无实,他现在还把青王也放了出来,青王调戏颜绯郡主,是皇家丑闻,摄政王居然也如此轻飘飘的就当没了这回事,太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不错。”
“刘大人说的是!”
顿时,一片附和之声响起,这些人都是受了摄政王权利分割不满,今日又看到青王出狱,来找上官丞相,帮助他们出头的。
毕竟,颜绯郡主也算是上官家的支脉,青王调戏与她,岂不是根本没把上官家放在眼里吗?
果然,上官丞相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上官家最重名声,当初杨氏因为有心人传出了丑闻,传播流言的人又在那时候自尽身亡,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清楚,就不得不把上官瑞送出府中,去往燕南金家生长,如今青王那厮调戏颜绯当时多人目睹,否则,早就会被皇太后押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礼部侍郎再接再厉,“宰相大人,前些日子我回老家省亲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一个人,跟当年冷宫事件有关系,下官顺藤摸瓜,发现当年的冷宫走水,粱妃娘娘逝去另有蹊跷。”
上官宰相一双老眼“嗖”的一声转向了官员,这件事情他曾经派人多方查探,却都没有结果,难道真的被礼部侍郎给查到了?
“你可确定?”
“下官不是很确定,所以把人秘密带到了京城来。”
他要是说确定,上官宰相反而不太信,偏生他如此说话,上官宰相反而有了一份笃定的心思,“既然如此,那便把人送到老夫府上来,待老夫亲自查证清楚,再行处置,时间不早了,各位都散了吧,知道的人以为你们来给老夫探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结党隐私,密谋造反呢。”
“是。”几名官员俯首行礼,事已办妥,自然各自离去。
摄政王府。
“哦?”云廷渲听着手下的奏报,接过了铁洪手中的信笺,随意的一看之后,便将信递了回去。
“主子,现在怎么办?当年知道老主子事情的人,早都死了,现在怎么可能又冒出一个来!”
铁洪的老主子,指的就是云廷渲的母亲,已经死去的梁妃娘娘。
云廷渲没有抬头,只是握着朱笔的手,却停了一停,然后继续批阅奏折,道:“既然早都死了,那就让这个也去陪他们吧。”
铁洪一凛,“是!”
是了,他居然犯糊涂了,那一批人早在冷宫走水的时候就全部烧死了,有残余幸存者的几率根本没有,若是现在又出现一个,不是当年就背叛了梁妃娘娘,就是假冒,而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都只有一个下场。
云廷渲俊美的侧脸,在宫灯的照射下,鼻翼一侧投下了暗影,轮廓因为这些暗影而更为深邃浮凸,墨玉高冠束发,握着朱笔的姿态也异常好看。
他从出生之时就和生母被困冷宫,学文习武都比其他皇子要晚,但却天赋异禀,比其他皇子都要快,几乎可以称得上进步神速,可是这些都不能让梁惠妃展颜一笑。
印象中的母妃总是高贵而矜雅,闲淡却更为冷漠,她不会苛待云廷渲,却也不会给予他平常孩子都会有的母爱,甚至连望子成龙的严厉都没有,更多的,也许只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亦或者某一个瞬间的随意一瞥而已,就和看那些花花草草没什么两样。
自然,她对云廷渲如此,对其他人更是连一眼目光都不会投注,年岁笑的时候,云廷渲看不清母亲眼中的冷漠,如同所有同龄人的孩子一样试图讨母亲的欢欣,他看到青王为他的母妃翻跟斗,柳妃笑的可开心了,可是他和梁惠妃那样,她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回了殿内,渐渐年岁大了,云廷渲便知道母亲不需要他的讨好,更不需要别人的讨好,生命之于她似乎早就没了意义,但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终于在那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母亲疯狂的大笑着,他从来没见过母亲那么恣意那么美丽,然后当晚冷宫走水,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只有云廷渲得以幸存,被接出冷宫,同一年,大行皇帝驾崩,留下遗诏十二岁的太子继位,其余皇子都列土封王,那年云廷渲也不过是五岁年纪,接受命运安排,本来是茫然懵懂而无知的年岁,却已经明白,很多事情和他看到的想到的是不一样的。
二十年浮沉,他有最开始的冷宫皇子,变成如今权倾天下的摄政王,经历的太多,早已心如冷冰,连当初母妃的样貌,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不代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可以再次亵渎已经死去的人。
他其实还是一个及其护短的人,比如在青王这一件事情上……
“谁?”院内,忽然一声娇喝响起,那声音清脆而悠扬,分明就是江九月的声音。
云廷渲眉目微隆,一阵风过,一道黑影已经闪出了屋内,落到了院中,就看到江九月袖间丝带飞舞而出的瞬间,院落角落处一道影子急驰而过,瞬间便没了人影。
红缨和其他暗卫已经追了出去,江九月神色凝重,掌心一击轮椅扶手,身子也向屋顶掠去。
那人不知道在屋顶之上听了多久,武功之高,这么多的暗卫都没发现,甚至连云廷渲都没察觉,万一他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或者别的,岂不是问题大了?
云廷渲只是略微扫视一眼,人已经如一尾蛟龙,瞬间掠到了江九月的身边,手臂缠住她的腰,把她给抱回了地面来。
云廷渲声音微沉:“你不想要腿了吗?”
江九月默了默,看着方才那人影闪过的位置,最终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我不追,那你带我去上面,我们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云廷渲的回答是足尖一点,便带着江九月飞身上了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