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的风,让江九月蹙了蹙眉,身子也蜷缩了起来,然而,她蜷起了腿弯,却似乎碰触到一个温热的存在,那一处存在,暖暖的,不灼人,热热的感觉恰到好处,让人很舒服,江九月无意识的翻了个身,她往那一处温暖之处靠拢而去,向前蹭一下,再蹭一下……
云廷渲静静的靠在树干之上,闭着眼睛沉睡,原本垂放在腿上的大手一揽,将滚过来的江九月顺势安置在自己的胸怀之中,微微侧着身子,让她靠的舒服一点,做完这一切,他似乎愣了一下,隔了半晌之后,才挂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习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换到了以前,他怎么会对一个女子如此?忽然,他神色一整,虽然看似闭目沉睡,低垂的眼眸却泄露了一丝光华,扫向树干伸出来的石头缝隙。
月华浓。
空中楼阁之中依偎着一对男女,男的伟岸英毅,女的秀美绝伦。而他们依靠着的松树枝干的正对面,暗影里的石缝之中,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东西蠕动了出来,棕色的小眼睛先是机敏的扫了一圈儿,才眨巴着眼睛,从石缝之中趴了出来,然后稍微有些笨拙的挪着步子,到了江九月的脚边。
云廷渲低垂的眼眸幽光一闪。
今日这只小松鼠,与往日的不一样!
它的脖子里,多了一只做工精致,用银链子追着的南海珊瑚玉,鲤鱼形状,随着它的挪动一晃一晃的,埋在了整齐松软的毛发之中。
原来,它真的是从石缝之中出来的。
那小松树见江九月睡的很熟,而身边还有云廷渲墨色的靴子,似乎有些不乐意,也不像以前那样蹭着江九月的鞋子了,转了两圈之后,又跳着上了树干,然后从那小小缝隙之后一跃而入,居然消失不见了。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云廷渲都没有再看到它出现。
垂下眸子想了想,云廷渲扶起了江九月:“醒醒,我们要走了……”
江九月茫然的清醒过来,眼睛还有些涩,一看到面前这张熟悉的俊美脸庞,意识模糊之中,下意识的唤了一声:“清泉?”
云廷渲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结,然后恢复正常,线条优美的唇形抿成了一条直线,“江九月,你若不醒来,那我便要自己走了。”说罢,松开了扶持的手。
江九月惯性一倒,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正在半空之中,倒下去岂不是要掉到谷底?这一吓之后,顿时清醒过来,起身问:“从哪里走?”
云廷渲不答,长身而起,对月凝望了片刻,忽然对着早上他回来时候的崖壁伸手一招,仿佛掌心带着吸力,一根藤条便到了他手中,然后出手灵活,将藤条缠绕上自己的腰。
“这是要做什么?”江九月看了半晌,不明白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过来,抱着我。”云廷渲道,然后并不期待她的反应,只是靠上前去,轻轻的摸索了一下石壁。
江九月皱眉,对这个提议显然很不以为然,而且又不知道云廷渲到底是要做什么,难保不会像昨天一样拿命来吓唬她,反而警备道:“做什么?”连声音也冷了下去,不复白日里还稍微的淡定。
云廷渲认真的摸索的石壁,像是石壁之上藏了金山银山,然后淡淡道:“我等会儿会以掌力震碎石壁,你是想掉到谷底去,还是想被碎石砸的脑浆迸裂?”
江九月僵住。
她再次确定自己和云廷渲在一起总是没带脑子出门,他在摸索石壁?只怕是想看看石壁后面有没有玄机,如果小松树真的是从石壁之中出来,他看到了,那么,这个解释也算正常。
如果一只松鼠,能从石头缝隙之中出来,那么,石缝后面,应该是空的吧?就算敲击表面不能从声音之中分辨,那么从石壁的热度上应该也可以分辨的出来。石本凉性,而松鼠生来喜暖,如果后面是通的,那么石壁便会比旁边的石壁稍微暖一些。
“你要发呆到几时?”
在她想通这些关节的同时,云廷渲已经摸索石壁结束,伟岸身姿立在月色之中,俊美绝伦。
江九月深吸一口气,上前牢牢抱住云廷渲的腰间。
云廷渲倒是没想到她这么识时务,眉梢动了一下,然后足尖轻点,跃出了空中楼阁,几个弹跳,在原来松树的十丈之外停住,然后目露冷光,忽然对着那棵松树击出一掌。
只听“轰隆”一声,粗壮的松树枝在云廷渲掌力过了之后,咔嚓一声断裂,晃了两晃,彻底脱离石缝,往谷底落去,半晌,听到一声凄厉沉重的落地之声。
云廷渲再接再厉,正要出掌,忽然有些迟疑的低了头。
怀中,江九月死死的抱紧他的腰,不敢抬头,紧咬着唇瓣,似乎害怕随时会失足掉落下去。
云廷渲抿了抿唇瓣,忽然轻声道:“别怕,我们会出去的。”说罢,又向后跃了两步,凝气于掌心。
这样温柔的云廷渲,是她不曾见过的,江九月诧异的一抬头,正巧看到他英毅的侧面,和弧度明快的下颌,眸光冷而凌厉,竟恍然觉得天地之间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到他。
而只是在她出神的这一瞬间,云廷渲已经连着击出数掌,有碎石迸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云廷渲已经护着江九月跻身往后退去,以免被碎石伤到。
江九月忽然想起云廷渲昨日曾经有半日不在,难道就是为了寻这只藤条?也不知道这根藤条上面是挂在了哪一处,但是不得不说,云廷渲思维缜密,只怕在第一次看到那只松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石壁后的玄机,所以才那么不紧不慢,一步步的进行。
不可思议,以及淡淡赞叹,不受控制的从心头衍生,江九月想,要不对这样一个男人侧目真的很难。
好一会儿之后,碎石迸裂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原来有粗粗的松树主干伸出来的地方,如今破了一个金口大小的洞,有一束光,从洞口之中照射而出。
云廷渲解开腰间的藤条,手扶住江九月的腰,从凸起的石块之上几个纵跃,落到了洞口边上,收攀住松树枝余下的残骸,敏锐的眼眸观察片刻,道,“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