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去了哪里?
如果他一时半刻的回不来,自己岂不是要在这半空之中一直等着?想到此处,忽然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不先学轻功,至少不会被困在这里不上不下。
小松鼠喀吧喀吧吃完了松子,闪着圆圆的眼睛,晃着屁股到了江九月面前,棕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江九月别过头去,不知为何,她似乎能看懂这只小松鼠那双眼睛里所表达的意思。
但是,很不幸的,松子数目已经不多,每日分它一个已经很多。最最最关键的是,这一个分给它的松子,还是从江九月自己的伙食里克扣下来的。
小松鼠见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气馁,嘴巴磕巴了两下,歪着脑袋靠到了江九月的脚边上,毛茸茸的尾巴还蹭了蹭她的脚踝,爱娇的闭上了眼睛,枕着她的脚踝入睡了。
江九月哭笑不得,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这小东西了呢?只是现在它要睡觉,自己可不能睡觉,于是弯身,小心翼翼把这小松鼠抱了起来,然后放到另外一边松针比较厚实的地方去,才盘膝而坐,双手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左右无事,又下不去,不如多练练吧。
这一坐,又是好几个时辰,等她醒了过来的时候,云廷渲还是没回来,而那只被她放好了睡觉的小松鼠,却也不见了。
江九月看着空空如也的树枝围成的空间,纯澈的眸子浮现一抹深思。
这小松鼠昨儿早上出现了一次,他们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今天早上又出现在了这里。
按说,谷底瘴气弥漫,没有丝毫生命迹象,而此处又过高,一个那么小的小东西,怎么也不可能爬到这里来,来去自如的情况甚至当得上神出鬼没,它为什么没出现在别处,只是出现在这里?莫非……
这棵所谓空中楼阁的松树另有玄机!
江九月双眼蓦的亮了起来,有些兴奋有些激动,此时就等云廷渲回来,便把她想到的事情告诉他,看看他有什么别的看法!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黑点手中握着藤条踩着石壁而来,墨点在江九月的视线越来越清晰,颀长的身姿,潇洒的动作,不是云廷渲是谁?只见他墨衣如风,脚尖点着凸出的石块,右手握住了一只长长的藤条,从崖壁上轻轻掠过,到得那一处空中的松树上之前,松了手中藤条,双足点地,飘然如仙,一个纵跃,掠入了松树之间。
“你去哪里了?”江九月站起身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云廷渲,暗想他是不是找到了出路。
云廷渲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莹润的脸颊上,微微一眯,英毅的脸上,透着些不正常的苍白,继而道:“你很担心我?”
“……”江九月默了一下,拍了拍衣服上的松针,认真的道:“我在同你说正事,请你不要打岔。”
然后,纯澈的眸子盯住云廷渲的脸,问道:“是不是寻到了出路?你……”
哪里知道,话才问完,却见原本毅然站立的男人忽然脚下一软,竟直直的栽了过来。江九月一惊,手已经下意识的伸上前去扶住了他,却忘记了男人身材高大伟岸,反倒被连带着压倒。好在身下是厚厚的松针,做了肉垫的江九月并不是很疼。
“你怎么样?”江九月忙问,翻转过身子跪坐,这样的动作,让云廷渲的头埋入了她的怀中,她看到,云廷渲的唇瓣在一瞬间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发紫,额角的细汗都渗透了出来,“没事……”
这样软弱的云廷渲,是让江九月无法想象的,毕竟,从他一开始出现,就伟岸如神,聪明绝顶,似乎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难得到他,却没想到有一刻他今日会如此气弱的将头靠在自己怀中,而她又见过他最为卑微入尘埃的时候,一股说不出的感觉顿时在心间迷茫开来,涨得难受,郁结成灾。
然而,这种情绪并没有干扰她的行为。
江九月几乎是立刻,就翻转手腕,握住他的脉门探脉,却发现他的体内一道气流横冲直撞,若是寻常人早已经一命归西,好在他内力强悍,一直压制着那股气流,如今的发作,只怕是他方才施展轻功动了内力,被这股气流反噬!
“你中了瘴毒!”江九月皱眉,从怀中取出针囊。
这套金针自那日为了救傅醒波得来之后,她就一直带着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第一次,是用在云廷渲的身上。
云廷渲却吃力的抬起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到:“别……”
说了一个字,已经有些气息不稳,稍微缓和了一下,才道:“扶我坐好……”
江九月虽然听他的话,扶他起身盘膝坐好,言辞之间却十分不以为然,“不过穴,你的瘴毒去不了,再过几个时辰,便要毒入心肺,到时候神仙难救!”她只是实事求是,只是说到最后却越来越气,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还升起一股悲愤,梗在胸口不上不下,闷的难受。
“你不要命那也不要死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泄愤似的说完这句话,江九月转过身去。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怎么总要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流露在她面前!
因为她的转身,自然没有看到云廷渲微动的唇角,以及深邃的眼眸之中那一抹难得的笑意,云廷渲用微微沙哑的嗓音,低低道:“刚才我发现你的锁骨下面,有一颗朱红小痣,很漂亮。”
江九月顿时转过身子,脸色忽红忽白,瞬间明白定然是刚才他靠在自己怀中的时候,衣领松散,被他看到了,不过,让她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他命悬一线还有心思观察她哪里有痣!
“云廷渲,你到底是要不要命了!”
哪知云廷渲却像是没看到她脸上愤怒的表情一样,肆意的欣赏着春日美人樱色的脸颊,半晌之后,轻轻道:“你这人,看着是个见死不救的,其实最见不得别人在你面前时受伤生病,生命垂危,是吧……我若是不要命,就这般死在你面前,你定然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江九月恼羞成怒,道:“从未见过你这种人,死到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开我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