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陈莉到家第二天。为了了却母亲的心愿，陈建国一家四口一齐到了县城公墓园，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弄到了墓地，也成功的在一块墓碑上刻上三个人的名字，虽然没有前例，可毕竟妹妹陈慧丽死时不到18周岁，可以算夭折，可以和父母同穴。
父亲陈华的遗体告别会时间也定下来了，四天后的星期天下午2点开始，据说治丧委算过黄历，那天下午5点入葬为吉时。陈建国也没管，让治丧委去安排。他现在只能顾母亲这边，还有四天，他要忙着给妹妹移灵，那也要仪式，妹妹算是夭折，一直都没正式下葬，这也是当时母亲不肯妹妹随便乱葬，一直护着，最后爸爸无耐通过人情关系把妹妹送到省城火葬，有骨灰存着。骨灰盒一直在家里，就埋在阳台的花盆里。这事唐虹和陈莉都不知道家里埋有将近40年骨灰盒。按母亲的要求，找了个半仙来家里算时辰，作法等，还换了个新盒，放在客厅电视机柜上，烧香烧纸钱。每天母亲还要定时念诵往生经，母亲乐意这么做，看着母亲心情还算好，这是她的心结，能解开这心结，怎么折腾都乐意，前后无非就4天时间。
时间就这样过去，陈莉这几天也没做什么，只是到时辰就和妈妈陪着奶奶念诵往生经，年轻人都不信这些，她也没见过姑姑，只是不想扫奶奶的兴，心里也想为爷爷念经而减少些愧疚。
星期天下午，陈莉抱看姑姑的骨灰盒参加爷爷的遗体告别，随后父亲抱爷爷的骨灰盒，奶奶拿着爷爷的遗像，母亲拿着姑姑的遗像，一起去墓园安葬。墓碑上姑姑的名字在中间，矮两小格，字小一号，两边是爷爷和奶奶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有生日和亡日(奶奶的没)，爷爷和姑姑的名字都上了金漆。墓碑左右下方刻有孝子陈建国夫妻和贤孙陈莉夫妻名字。
晚上，父亲陈建国要陪亲友客人在外吃饭，陈莉和唐虹陪奶奶在家，可能这几也可能累坏了，奶奶也早早上床休息，陈莉打算明天回穗城，收拾完行礼，就陪着母亲在客厅聊天。
“妈，从小就说我长得像姑姑，她是怎么没的？”
“我那时还没嫁给你爸，具体也不清楚，你问这干嘛？”
“就是好奇姑姑是怎么死的，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人死了40年还不安葬，你就跟我说说呗！”
“你爸是有跟我说过，你真想知道！”
“妈！！你好坏啊！”
“好，我说，40年前你知道吧！
“你爷爷出生于地主家庭，你也知道，那个时候能读得起书的人，家里经济都算好，你奶奶家是富农，50多年前你爷爷被冤，坐牢，你奶奶只好带你爸和姑姑回乡下娘家，那时你爸10岁，你姑6岁。你爸和你姑就在奶奶娘家乡下读小学中学。”
“后来你爷爷查清无罪，你爷爷也恢复工作，你爸那时21岁了，你姑17岁，你爸18岁高中毕业被安排到另一个乡下面林场工作。”
“妈，说正事。”
“那年你姑17岁正在读高中，乡下就你奶奶和姑姑，有一天，你奶奶发现你姑不对劲，怀孕了，你奶奶一时着急，就大声责问是谁的?骂她不要脸？没想到隔壁有耳，才半天就传遍整个乡下，你姑和你奶奶一下子就站在风头浪里，伤风败俗很多恶毒的话，还被孤立，鄙视，你奶奶就把怨气对你姑出，打骂也是有的。也赶紧托人找你爸和爷爷。等你爸接到信就赶回去，可是晚了，你姑姑死了，一尸两命。都说是想不开跳河自杀，你奶奶觉得是自己害死你姑姑，当场就发病疯了，我们一家也因此和奶奶的乡下亲戚断了来往，毕竟也算间接害死你姑姑。”
“姑姑真可怜，可为什么没下葬？”
“你爸当时报案了，尸体移交到公安局，尸检结果确实是怀孕二个月，也是溺水而死，派人查访，却一直无果，那时派出所也才刚恢复序循，人员简单，工具落后也就查不出结果，是他杀还是自杀？孩子父亲是谁？都没查出来。你爸后来也多次探查，没消息。可尸体不能一直放在公安局，一年后被要求领回安葬，可你奶奶心不甘，就不让下葬，那时你奶奶经过治疗，病是好了，可还是有抑郁症，不敢太刺激她，无耐你爷爷只好动用关系，送到省城火化。具于为什么放在家里没有葬，就不知道了。那我还没嫁给你爸。我也是刚知道一直放在花盆里。不过我猜应该是你奶奶的原因。这也是你爸的心病，现在你明白你爸当年为什么一直强调不要未婚先孕了吧。”
“说姑姑的事，怎么又扯上我了。”
“当年你爸发现你是未婚先孕，又在酒桌让人凭凭劝酒，这才在你婚礼上发彪。差点把你婚礼闹炸了。你能忘了？你不怨你爸？这次要不是你爷爷出事，你会回来吗？”
“妈，我未婚先孕那是意外。我不敢告诉你们。只是想在显怀前赶紧结婚。没想到后面差点闹炸了。”
“你就是让你爸惯的，一意孤行，从不想后果，你选择到杭城上大学，你爸依了你，你毕业想去穗城，我们也无耐同意了。你还搞了个未婚先孕，真把你爸的心给伤透了。”
“妈，我又不是故意的。别说我了。妈，当年你怎么会嫁给我爸？”
“怎么问这问题！有什么好谈的。睡觉去。”
“好奇呗，妈你就说说呗，现在还早，我爸还没回呢！”
“你爸娶我，就是为了让我照看你奶奶。”
“不是吧！”
唐虹回忆道:“你姥爷和你爷爷算是世交，你舅和你爸也算铁磁。就撮合我们，那年我18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你爸22岁刚刚因你姑和奶奶错过第二次高考，你舅那年考上了，你表哥那年出生的。刚开始我也挺排斥的，后来接触几次，你爸人还不错，你奶奶也没那么可怕，都是谣言乱传的。第二年，你爸考上大学，两家人一合计，为让你爸能安心上大学，无后顾之忧，我们就领证，进了这家门。”
“就这样！”
“那时候，人还比较传统专一，哪象现在这样打着爱情的名义做有伤风化的事。”
“后来，也是听你爸说的，你奶奶最开因你姑犯了抑郁症，一直生活在自己想象的空间里，确实挺可怕的。特别是你姑姑遗体要领回安葬时，突然有自残行为。后来估计是被你爸哭诉，还被你爷爷骂，最后醒悟了走出自我空间，我见到你奶奶那会，已经好了。医生说最好不要有太大刺激，就没问题。”
“你爸上大学经常写信回来，鼓励我学习支持我上夜校，而家里还有你爸复习资料，第二年，我也考上师大。你奶奶爷爷也支持我去上学，那3年，你奶奶也没出问题。后来有了你，你奶奶有了新寄托，精神越来越好，就没再犯过病。”
“妈，爸爸当时怎哭诉的。”
“刚笑话完我又想笑话你爸啊。我也问过，你爸说，其实也就是埋怨，要女儿不要儿子，把儿子也带走，不想成为没妈的孩子，特意说了，妹妹含冤未雪，要找出那个害妹妹的人替妹妹复仇等等。你爷爷骂你奶奶，不管儿子死活，害儿子两次错过高考丢了前程，害儿子都22岁还娶不上媳妇等等。差不多这些，你奶奶得的是心病，自我封闭，自己想开了就没事了。”
“话说你毕业那年，你说你要去穗城，说你同寝室闺蜜在穗城，那个闺女是吕强吧！”
“妈，你笑话我！”
“其实你爸那时就跟我说过，不是什么闺蜜，应该是大学时交的男友。你那段时间打电话的模样，只有恋爱才会有。还有，你爸担心，你这一去穗城，就飞走了，很难再回来。后来证明都被他猜着了。”
“真的，那当年还放我走。”
“我当时就问过，你爸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孩子大了，心飞走了。留得住身，心留不住还是会走，偷偷的走。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适当给几个忠告，遵不遵守另说，总会有些作用。毕竟，到了穗城，我们鞭长莫及帮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了。这才有那几条协议。还记得哪些吗？”
“记得，第一条，让闺蜜先帮租好公寓房，租好再过去。2个月期限，没找到工作就回家来。公寓房要求治安环境，卫生条件，房租合适。”
“那你现在知道其中意思吗？”
“不就是人身安全吗！”
“你还是没理会其中意义。不管那人是闺蜜还是男友，你要过去是找工作，不是投靠，寄人篱下。人要有尊严，自尊自强，我们是乡下人，但还是出的起房租的，和他们是对等的。”
“第二条是家训，出门在外不喝酒，喝酒伤身又误事。要喝就在家里喝，想喝多少是多少。我从小听到大，意思是要自爱。对吧！”
“鬼机灵，那你还记得怎么不动声色的拒酒吗？”
“当然记得，你看随身带着呢。”陈莉拿出一套车钥匙。“上酒桌，把车钥匙放在面前显眼的地方一一表示我要开车，不喝酒。”
“好用吗？”
“挺好用的，特别是现在查酒驾很严。刚开始同事知根底，我就直接跟他们说，我酒过敏，没办法证明，才用这方式。后面他们也学了去用。挺有效的，再说我是女孩，别人也不敢太过劝酒。”
“那是你爸用名声总结的，能不好用吗？”
“妈，听说，我爸很多壮举，说说呗！”
“你爸酒精过敏体质你是知道的。他可没少受罪，喝点酒就全身起红斑，发痒，头晕头疼。有次本来下午就可以把事做完的，可中午喝点酒，就没法做事，到第二天才干完。喝几次酒后，总是这样，就跑到医院检查，才知道是酒精过敏体质，要禁酒，喝酒可能会要人命，再也不敢喝了。可你知道，喝酒是传统文化，上桌哪有不喝酒不劝酒的。你爸解释是酒精过敏，人家跟本不在意，不喝就看不起他，不给面子，不是男人，男人哪有不喝酒的，不会喝酒喝醉几次就会了。刚开始你爸也只好喝点，可自身难受自己知，还被传出去，一个个想看你爸喝酒后的样子，很稀奇，酒精过敏是这样啊！最后，你爸不忍了，发彪了，谁劝酒都不喝，再劝就翻脸走人，不管是谁，那怕是上级领导。你爸的意思是，都要我命了，我凭什么给好脸。想要我命了，还是朋友？闹了几次后，名声远传，喝酒不要找建国，说翻脸就翻脸。不过，朋友还是朋友，领导也没给小鞋穿，虽然笑话也都理解你爸。”
“真好玩，还有酒精过敏证的事，说说。”
“这事啊，刚才不是说跟别人解释是酒精过敏体质，别人不理会，又喝了几次，想想不行。就跑去找医生，说给开个证明，可证明一张纸只是数据，根本看不懂，也不好携带，就问能不能给做个证件样子的。医生肯定没法，没先列。找院长，也没用。最后，在一次春节，县领导班子给老干部拜年，到了你爷爷这，你爷爷那时刚退下来，挂名在老干部协会。你爸突然发疯似的，当场对县领导诉苦。县领导被搞得莫名其秒不就是喝酒的小事吗。不过看老爷子面上没发作。后来，你爸拿出症断书，这是要出人命的事，才仔细听听完你爸报告。特别是讲到工作期间喝酒误事，那会，下乡检查工作都会有工作餐，喝酒很常见，也是很大开销，本来就是贫困县。正好，中央也提倡节简，三菜一汤。这不正好有事例。领导一拍手，对应该要给酒精过敏体质的人办证件，这是好事，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应该特事特办。就当场给医院院长打电话指示。最后就给你爸办了，首张酒精过敏证件。编号0001。现在被你爸锁在柜子里了，他用不上了，留着纪念。”
“后来是不是把我们家训给变成员工作守则了。”
“你也知道！你爸名声可是响彻全县。卖酒的恨死你爸了。”
“第三条，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时间是不会停止的，是在不停的流逝，做选择了，你再重新选择已不是原先的时间点，而是新的选择。人生就像树，有数不清不同的分叉，随时随地都是叉路口，前面的路能看多远，是依靠你的学识，经验，第六感来判断来选择。你只能前进无法后退。你选择了哪条路，那就不要后悔，后悔会让你更看不清前路。”
“背得挺熟的，这条是哲学，是希望你自信。相信自己的选择，勇敢直前，后悔会让你犹豫，犹豫会让错失，错失将让你不自信。人生有得必有失，对错谁论定？”
“第四条严禁未婚先孕。”
“这条，是你爸怕你重走你姑姑的路，这个世道，还是男人的天下，对女人还有诸多不公，所以女人更要自重。这条不说了，你孩子现在都3岁了，再说也晚了你都已经犯了。”
“妈！对不起，是我伤你和爸的心。”
“都过去了，别忘第三条，选择了，就别后悔。你有你的选择，爸妈也有自己的选择。或许你还年轻，选择偏向眼前之利，偏向自己，有点自私自利。你爸妈选择的，可能目前看上去对你不利，可你要相信，绝大多数父母的选择都会有利于子女，只是分眼前还是长远而己。”
“妈，我记住了。”
“你明天就回穗城，就不让你哥送了，自己坐大巴到省城。回去后，妈也没什么好交代的。只要记住，女婿才是你一辈子的靠山，尽量做到夫妻不二心，婆家的事，你别逞强，尽量让女婿出头。家里面，从你奶奶这几天表现看，应该没什么事，而你爸过年就退休了，有我们两人在照顾，也没别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