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天海,被称为远东的巴黎,灯红酒绿。霞飞路上,各色酒吧咖啡厅以及舞厅,随处充斥着靡靡之音和寻欢作乐的人们。
而在棚户区以及普通市民和工人聚居的弄堂里,却是早已开始安静,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早早地准备睡觉休息了。
符小娟挑亮了油灯,就着还算明亮的灯光,正在做着女红针线。
当时的天海,虽然电灯电话已经开始普及,但昂贵的使用费用,还不是他们这种底层的人家所能奢望的。
与几年前相比,十四岁的她,已经渐渐出落成了一个标致秀气的大姑娘,在当初的种花国,这个年龄的女孩,已经可以开始谈婚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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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小虎托人捎来的大洋,说给小河和小娟做身新衣服的,小娟硬是不用。”里屋,符妈给符爸叨唠着。
“虎虎这个小囝真是有心了,一个孩子从小在外面做生活,能挣几个钱?还挂记着我们,当初阿拉没有看错人啊!”符爸感慨道。
“小娟说小虎哥手散漫着呢,他拿来的钱咱们就替他存着,以后如果他再没钱使的时候,给他。”符妈轻笑道:“小妮子为虎虎想得还挺周到。”
“他爸,我觉得虎虎人挺好,人又俊俏,咱们家小娟模样也不差,找人说合一下,还蛮合适。”符妈接着说。
“我知道你母女的想法,如果他就是一个帮工或者店员,我也不会说啥,小娟嫁过去总能有一口饭吃。但小虎让我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家的家世恐怕到时配不上啊!”符爸沉吟了半天,叹了口气说道。
屋外,红着脸竖着耳朵,仔细听爸妈谈事的小娟,听到这里,身子一颤,针扎在了手上,不由低声惊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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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桂生姐躺在床上,身体软弱,但是精神略好。她看见笑湖戈交握双手,百无聊赖,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里,仰望青天。
心想这个大孩子为了陪自己的病,闷了好些日子,似乎应该放他出去走走。
“小虎,你来!”想定了便把他招到床前,笑吟吟地说:“挑你一个差使,好哦?”
“你只管吩咐好了。”
“你替我到老共舞台走一趟,把那边的盘子钱收一收。”
“啥个盘子钱呀?”笑湖戈大惑不解地问。
于是,桂生姐细细地讲给他听:当初,李老板开设老共舞台,夫妻两个说好了的,水果盘子上的进账,统统归桂生姐收,老板不得过问。
什么叫盘子钱呢?原来,看客看戏,除了一壶茶,还要摆几只小盘子,或为时鲜果品,或是瓜子干果,客人要吃,照价付钱,倘若不动,那就原盘撤回。
一盘果品的售价,通常要比批价的高出一倍以上,所以这是对本对利的好生意,一家戏馆,一个月可能会有近一千大洋的收入。
桂生姐派了一个人住在戏馆里负责管理,每隔若干时日,她另外再派人去收铜钿。
笑湖戈明白了,唯唯答应,这是轻而易举的小差使,他当天晚晌跑了一趟老共舞台,找到管水果盘子的人,结好了账,收钱回家。
然而,却极其凑巧的在楼梯口遇见李朝鑫,他正收拾停当,要出门去应酬,搓麻将。
一眼看见笑湖戈,便淡淡地问他一声:“小虎,你到哪里去了?”
在他是打招呼似的一问,笑湖戈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站立一旁,等候老板通过,一面嗫嗫嚅嚅地答复:“嗯,......我,......我随便出去走走。”
李朝鑫急于出门,不曾在意,格登格登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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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湖戈赶紧回到桂生姐房里,把收来的盘子钱,一一点清。
他和李朝鑫的一问一答,桂生姐倚靠在枕上,早已听得清清楚楚。
事实上,笑湖戈去收这笔银子,根本用不着瞒住李老板。但是他这么做了,桂生姐着实为之感动,小虎这小伙子实在是体己贴心,他分得出轻重好歹,事事都向着自己。
从此桂生姐对笑湖戈特别信任,她用私房钱在外面放债,赚点利息,往先这是只有她自家肚皮里明白的最高机密,如今有了可以依赖信托的笑湖戈,她便将收账放账,索讨利息的事情,全部交给他办。
渐渐地,笑湖戈成了老板娘的心腹。桂生姐是越对他倚重,便越加要想找个机会提拔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