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以王兄之意,此路是万万走不得的是吗?”子偃有问了一遍。
“确实走不得,走不得啊!”
“既如此,王兄想过没有,来时之路还能走吗?越王真的会放王兄等人归越吗?眼下的局势王兄又了解多少呢?”
“唉,我明白子偃兄的意思,其实来时,我就想过了,此行归国怕是困难重重,所以我私下里……”王五说着压低了声音,趴在子偃的耳旁嘀咕了几句,而后两人哈哈哈大笑着:“王兄不愧是老江湖,提前就留好退路了,如此来正好,我当日从王前辈处接了这活,心中也是异常忐忑,如今好了,有王兄的这条退路在,万事无忧了!”子偃笑吟吟的就往二层甲板走去,恰好敖战也在,子偃从他身前经过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就是本船的水引子?”
“回大人的话,小人正是水引子!”敖战低头答道。
“嗯,好,好!”子偃说着伸手拍了拍敖战的肩膀,之后很随和的转身对王五说道:“王兄,带我参观参观你这船可好啊?”
“这是自然,子偃兄请!”王五与子偃笑呵呵的走了,留下敖战用手拍了拍肩膀,心内冷哼一声:“在我身上下标记,好的很,咱们走着瞧!”
这天夜里,夜已经很深了,敖战却没有睡,依旧在甲板上坚守岗位,无他,是因为他藏身的这艘船,趁着黑夜悄悄的离港了,顺着泯罗江溯江而上,眼看就要到楚越边境,王五却亲自上了甲板,指挥一众部下,把船驶入了泯罗江的支流青江之中,青江的水很急,船又是上行,故速度有些慢,故王五大声喊着:“来呀,给我降帆,烧煤石!”
这命令一下,很快三面大帆全都降了下来,而三根光秃秃的桅杆上很快就燃起了黑云,子偃瞧了瞧说道:“想不到王兄如此大手笔,连桅杆也是用陨铁打造,中间还是中空的,外面又刷了一层漆,平日里用大帆一围,从外面还真的看不出猫腻啊,王兄真是了不的啊!”
“唉,让子偃兄见笑了,我们商盟都有建船标准,我这可是全照标准来的!”
“是是是,王兄怕什么,我又不是商盟的监察使,再说了,你我现如今乃是一家,何必担忧呢!另外今晚天色不错,月明星稀,你我不如在这甲板上对饮如何!”
“好啊,难得子偃兄好兴致!来啊,备酒上菜……”甲板上子偃与王五对饮着,敖战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青江水面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船飞快的行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行到一处关隘前,此时的关隘前泛着层层浓雾,只能远远的望见两盏灯笼,上面书写着“越”的字样,船还没有靠过去,一支穿云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正中掌舵人的脚下,吓的他赶忙停船,随即一道响亮的冷哼声传来:“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此刻闯关!”
这声音好似一道惊雷平地而起,立刻把醉醺醺的王五惊了起来,他不愧是久经江湖的人,晃悠悠起身,毫不客气的连拍了自己两个大嘴巴,而后清醒了一点后就冲着亮着灯笼的关隘弯腰拜了几拜,随后回道:“启禀这位大人,小人乃越国人士,奉我王之命前往楚国运送药材,如今任务已毕,特归国交旨!”
“哦,这么说你是越国人了,为何不悬挂越国旗帜?还有,你是越国哪里人士?”
“回禀大人,小人乃是越国咸安郡人也,至于旗帜是挂了的,只因雾气太大,大人怕是……”
“我且问你,你既然是咸安郡人,为何放着近路泯罗江不走,偏走这青江!舍近求远,是何居心?”
“回禀大人,小人并非舍近求远,乃是为顺道探亲访友而来!敢问大人,这青霞关可有一位杨舒豪,杨总兵吗?”
“大胆,杨总兵的名讳也是你这种人物可以直呼的!”
“是是是,小人大意了,那杨总兵与小人本是同窗好友,烦请大人通报一声,就说他……”
“哎呀,原来是王老弟大驾光临啊,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远迎,失礼了,失礼了,不知家中一向可好?我那三侄子应该读私塾了吧,真是太快了,一晃六七年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我这三侄子的满月酒上啊!”忽然一道粗犷的声音传了来,王五听到声音先是一喜,随后面色就凝重起来,悄悄挥手示意敖战到他跟前,一面恭敬的答道:“承蒙杨总兵挂念,我家那三小子被我媳妇灌的快上天了,整日里只知调皮捣蛋,是一点书也读不进去,怕是日后又要靠水谋生了!唉!”他一边长叹着,一面对凑过来的敖战悄悄吩咐着:“告诉船老大,转舵,立刻转舵!”
“是!”敖战立刻去传达命令走开了,留下王五继续与这位杨总兵“叙旧!”
“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无论靠什么,只要有个吃饭的门路就好,对了王老弟,你一直在关外与我这般对话,太过失礼了,不如你把船开进来,我们边喝边叙如何啊?”
“多谢杨总兵抬举,小人也想与杨总兵喝酒叙旧,奈何归乡之情日切,既然总兵一切无恙,小人也就不再挂心了,见着伯母我也好交差了,小人这就拜别,仍旧从泯罗江归乡!”王五说完立刻就示意开船,关隘上却传来一声:“慢!”
“哦,不知杨总兵还有何吩咐,小人悉听尊便!”
“王老弟,我也是多年未曾归乡,家中父母素来牵挂,今日既然遇到老弟了,自然要请老弟替我捎去家书一封,还望老弟不要推辞,来人啊,取纸笔来!老弟稍后片刻!”杨总兵语音一落,现场顿时寂静下来,雾气也随着太阳升起开始消散了,见着雾气消散,王五急得额头开始出汗,正在慌张的来回踱步时,又是一支穿云箭正中他脚下的甲板上,他弯腰拔出箭来,见有书信一封,刚拿下,杨总兵的声音就传来了:“王老弟,一切拜托了,那愚兄我就不远送了!”王五听到这句话如逢大赦,立刻下令开船,同时深鞠一躬,又说了两句客套话,而后赶忙跑下去大喊着:“给我多烧煤石,快走,快走!”
“这是为何,王兄?你不是说从此处可以入关吗?难道?”一直在甲板上坐着子偃开始发问了。
“哎呦我的子偃兄啊,你是不知道,我哪来的三儿子啊,我总共就一个儿子,而这位杨总兵走的那天正好是我这个儿子的满月酒啊,这分明是暗示我有问题呦,快走,快走,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