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父正和沈爷爷相谈甚欢,老爷子的身体本来就硬朗,修养了一段时间早就没有什么大碍。
沈漾则倚在窗边,抱着双臂,慵懒地闭目养神。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人聊时局政治,金融走势。
“好久都没有见到阿漾了,这孩子现在越来越好看,也难怪当明星去了。”
纪父一暼到那静默又挺拔的身影,就忍不住由衷感慨。
沈家最小的孙子,模样也是最出众的。
沈漾动了动眼睫,笑笑,“纪叔叔也一样,越来越年轻。”
这句话夸得纪父无比受用。
“小兔崽子总算晓得还有个爷爷。”
沈爷爷哼了哼。
当沈漾还在国外念高中的时候,就有国内的经纪公司不断地向他发名片。
沈三少什么都不缺,闲的也无聊,于是就抱着玩玩的念头进娱乐圈了。
好在沈家也不反对。
那张脸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一出道就掀起了腥风血雨。
“爷爷,我出去一下。”
沈漾忽然觉得有点躁热。
“你干什么去?才在这里待了几分钟?”
他往天花板上抛了一个打火机,弧线优美,又准确地落回手心。
“抽烟。”
沈爷爷:.....兔崽子毛病还挺多。
沈漾阖上病房的门,问警卫员,“休息室在哪里?”
警卫员好歹也是跟在老先生身边,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大场面的。
却不敢直视沈三少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漂亮精致,也很凌厉不羁,淡漠的瞳孔似深潭一般,泛着乌沉沉的光,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什么都不在乎,非常有距离感。
警卫员咽了咽嗓子,“三少,休息室在走廊尽头,右手边第一第二间都是。”
沈漾点了点头。
他最近总是会莫名其妙觉得烦躁,具体原因他也不知,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抽根烟就会好很多。
还未靠近休息室,沈漾便低头,先将烟点燃。
他蹙眉,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蔓延开来,苦涩又甘甜,足够麻痹神经。
越容易上瘾的东西就越令人贪恋。
打火机上镶嵌着的钻石不断闪烁着宝蓝色的光,和他左耳的耳钉一样,一样野,且贵。
沈漾吐出一个烟圈,那份简单粗暴且肆意生长的享受很快便被打断——一个女生,在如白雾一般模糊不清的视线之中,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软软的。
和他不一样。
就像是棉花糖丢到了一块坚硬炙热的烙铁之上,会化掉。
说不清楚。
蓝玫瑰的味道掺染了烟草带来的刺激,这使得叶片舒展得愈发叛逆。
那不是它们应该拥有的东西。
有个像妖精一样的人,叼着烟,破坏掉了这份春和景明。
而这个人在缭绕的烟圈里,眯了眯那双盛气凌人的眸子。
“你撞到我了。”
他的声音非常清冷,令纪佳苏禁不住打了个机灵。
她做了坏事本来就很心虚,这次是慌慌张张回休息室带走“作案工具”的,于是她更加心虚了。
“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她最应该道歉的,是跑车的主人。
但显然,眼前的高个子也很不好惹。
纪佳苏的画板颜料撒了一地,她觉得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赶紧蹲下,低头,快点快点捡起来……然后跑掉跑掉。
这什么?小小的一个,宝蓝色……
算了,纪佳苏不管那么多,都一并收进了颜料盒里。
起身的时候,那个抽烟的不良少年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进了休息室。
什么都没发生,纪佳苏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给爸爸发了条消息,“爸,我有事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爸爸拜拜。”
然后便一溜烟儿地离开“案发现场”,恨不能从没来过。
不需要送,她父亲估计高兴都来不及。
沈漾在休息室杠抽完一根烟,医院的巡逻队长就喘着粗气敲了敲门。
“进来吧。”
他看见一个急得满头大汗的人,甚至连话都说得结结巴巴。
“沈三少,出,出事了。”
出事?
沈漾也不知道医院能发生什么事和他有关。
但貌似……现在表态权好像在他,即便他又不是他的上司。
“什么事?”
于是他问。
巡逻队长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奇怪,好像说出来能天翻地覆。
他支支吾吾,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您,您的车,出事了。”
沈漾:.....
当他看到自己那辆跑车的时候,队长觉得,果然变天了。
凉风嗖嗖,阴云密布……
沈三和沈老先生的脾气有点像,看他那一张阴沉沉的俊脸,嘴上什么都不说估计在心里面狂飙脏话,巡逻队长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沈漾对别的没有什么兴趣,除了车。
而现在,他这辆限量版保时捷,市价三千万,不是坏了破了旧了,而是斑斑驳驳落下了很多碍眼的颜料。
沈漾的额前垂下好几根黑线。
很明显肇事者是想拯救一下的,不过因为擦不干净就这么“逃逸”了。
更糟糕的是,不擦还好,就当是丑得不忍直视的行为艺术,现在这半干不净的……
无法忍受。
沈漾的眉毛一直就没松过,他扯了扯领口,似乎更烦躁了。
颜料:.....
手上的青筋跳了一下,他大概知道了什么。
“现在去帮我找一个人。”
语气沉沉的。
“是!”队长立即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就差敬礼,“请问是什么样的人。”
“母的,个矮,腿短。”
沈漾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被糟蹋过的车前盖,声线清凉。
“她弄脏了我的车,然后....”他忽然冷笑一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