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低着头,沧澜王看不清儿子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一清二楚,儿子不怪自己只是因为子不言父过,不是没有、只是不能。
“儿子今天有一句话要对父亲说,有些人、有些事儿子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但母亲、妹妹、弟弟是儿子的底线,父亲心中有顾虑,但儿子没有,在儿子心中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生我养我的父母、和我一母所出的弟妹重要,若有一天他们踩到了儿子的底线,还请父亲不要怪儿子不仁不义。”说完南宫承煊的眼中闪过一阵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他生性凉薄,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哪怕要背负千古的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儿子失言、还有让弟弟妹妹喝醉酒,请父亲责罚。”说完南宫承煊便直接跪了下来,他知道父亲生性重情重义,有些时候都是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能理解父亲,但做不到和父亲一样,他的心很小装不了那么多人,也装不了那么多情义。
沧澜王妃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儿子跪下的场景,以为是夫君正在罚儿子,顾不上仪态气急败坏的小跑着上前,小声吼道:“南宫鑫泽你干什么?有什么事情冲我慕容妙语来,不要动不动就惩罚我的儿子。”估计要不是顾虑女儿在屋里睡着了,沧澜王妃可能就不止小声吼这么简单了。
从刚刚女儿的话里,沧澜王妃就知道了在过去的八年里女儿在宜都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联想到丈夫在门口听到女儿说的话之后的反应,聪明如慕容妙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事情丈夫不仅都知道且还瞒着自己。
本来就对丈夫一肚子气的她,如今看到下跪的儿子更是怒火中烧,要不是他们现在人在揽月轩,估计沧澜王危矣。
沧澜王看着怒气冲冲的妻子,有点跳进都黄河洗不清的感觉。
南宫承煊见母亲误会了,立马解释道:“阿娘您误会父亲了,父亲没有惩罚我,是儿子自己觉得没有看好弟弟妹妹让他们喝醉酒,心中很自责这才下跪向父亲认错的。”
可惜,正在生气中的沧澜王妃是不会相信儿子的,她现在就一心认为是丈夫在惩罚儿子。
“好了你先起来,早点回去休息。”伸手拉起儿子,叮嘱道。
“那儿子告退,父亲、母亲晚安。”南宫承煊见母亲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晚上父亲的日子不好过了,说句大不孝的话,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父亲瞒着母亲,当初也没有制止的。
沧澜王对于妻子的指责既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满脸讨好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妙语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怪儿子,也没有惩罚他。”
“哼”沧澜王妃见儿子走了,看都不看丈夫一言,袖子一摔便直接走了。
回到桃缘轩沧澜王妃挥退了左右伺候的人,坐在主位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后面进来的丈夫。
沧澜王看着妻子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怒气冲冲,但这样更让他后背发凉,本来事情就是自己不对,如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言,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等妻子发言,他这样子还真像做错事被父母逮住了熊孩子,说出去谁相信在朝堂有玉面罗刹之称的沧澜王在家里是个妻管严,而且还是无药可救的那种。
过了半天,沧澜王妃右手慢条斯理的摸着左手手腕上两人定亲时丈夫送的血玉镯,双眼紧紧盯着丈夫。
了解妻子脾气的沧澜王知道,妻子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妻子越冷越不说话,就说明她越生气,而且这次的生气和以往的还不一样,这次估计自己悬了,欲言又止了半天,沧澜王才慢吞吞的开口:“对不起娘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我不是怕你听了着急吗?”
“怕我着急,真真是可笑,你是把我慕容妙语当做傻子吗?怕我着急,说明白点,不就是怕我知道了之后跑去宜都搅乱了你们一家人想要陪养出一个属于南宫氏女君的计划嘛!可是南宫鑫泽你忘了,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么多年女儿在宜都发生了多少事,你又瞒了我多少?”沧澜王妃双眸一转,似一道寒光直逼眼前心虚的不敢抬头直视自己的丈夫,无形中让沧澜王后背又冒了一阵冷汗。
同样沧澜王妃也是出生于世家大族,身为慕容氏嫡出大小姐的她,从小也是被众人捧着长大的,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沧澜王不怨妻子向自己发脾气,事关女儿妻子生气是天经地义的,他从当初瞒下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只是终究是他的错。
“语儿,这事是为夫错了,这些年我瞒着你这些事心中也难受,我对不起女儿也对不起你,当年女儿在宜都苍梧宫中都发生了什么?我这就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你,你听完任打任罚我都随你、”沧澜王正准备全都一一向妻子坦白,结果话才刚说了一半,就被妻子打断了。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我会自己去查,如今你嘴里吐出来的一个字我都不信了,明明我们大婚时说好的任何事都互不隐瞒,可关于女儿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信你吗?说句不好听的是不是我的女儿死了,你都会瞒着我。”沧澜王妃眼神疏离的看着丈夫。
过了良久,自嘲的笑了笑,声音暗哑的继续说:“也是我傻,傻乎乎的相信你,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害的我女儿在宜都一个受了那么多苦,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我说过谁都不能让我十月怀胎的儿女受委屈,可是我没想到我的丈夫,我女儿的父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受委屈,而假装看不见。”
妻子的话让沧澜王无言以对,他知道这一次他大错特错了,他不知道女儿知道了之后,会怎么看待自己最敬重的父亲,他的确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良久,沧澜王妃缓缓起身,语气淡然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劳烦这段时间王爷就睡书房吧!”说完便头都没有回的走进了内室。
见妻子进去之后,沧澜王一瞬间蹲在了地上,双手掩着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门外的丫鬟们都以为主子们休息了,准备留下守夜的人,她们也去休息。
结果就见自家王爷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进去服侍王妃洗漱吧!”说完便留下一头雾水的丫鬟们向书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