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穆梓莘舒服地洗完澡,匆匆把仆人们打发下去,换好衣服在穿衣镜前摆出各种姿态。十年了,她终于脱下厚重的军装换上了一件漂亮的衣裳,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照起镜子来。她穿着一袭青葱色长裙,多年的征战倒使她的身材保持的凹凸有致,红棕色的长发经过一番梳理也整齐了许多,如帷幕般安静的垂下。
她正欣赏着自己曼妙的身姿,却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洪斌穿着一身霜色的大长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若不是穆梓莘仔细看还以为他是在身上套了一个灰色的大袋子。同时,洪斌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穿的像根大葱一样的穆梓莘。
“你知道自己住哪了?”
“是,大人,就在您旁边的旁边那个屋子。”
“你的衣服太大了,回头我再叫人给你做一套。”
“这衣服的布料其实挺好的,就是颜色有点丑……”
穆梓莘听后强忍着笑意说:“梓云山的衣服颜色都是按等级分的,从下到上分为霜、月、青、白,分别是霜色、月白、青白和精白,虽说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贴身护卫,但那些弟子们一定是看你人老实,又没什么内力,所以才给你个最低等的衣服。”
“其实这倒无所谓,”他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大人,有件事我不明白,你我之前素未谋面,您把我带出北疆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惠了,为何现在还把我收入梓云山?”
“我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好的,我带你上山,一方面是因为缘分,另一方面是因为你对我有用。”
“您是说心诀吗?”
这回轮到穆梓莘惊讶了,她一直以为洪斌呆头呆脑的,没想到他竟也有机灵的一面。
“你还知道那是心诀?”
“我原本不知道,那个教我的姐姐也不曾告诉过我,是刚刚凌木大长老到我房间问我从哪学来的心诀……”
“你怎么说的?”
“我骗他说是小时候偷学来的……”
穆梓莘叹了口气,说:“我和你那个姐姐也算是旧相识了,这个心诀很重要,她不可能平白无故传给你,因而她总有一天还会再回来找你的。”
说着她靠近了洪斌。
“心诀的事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平时也切不可让他人看到,若是凌木再逼问你,你就说是我教你的普通心诀。知道了?”
洪斌听后连连点头答应。
“还有,这个心诀其实很危险,若是被旁人知道后果更是不堪设想,所以我们要共同捍卫好它,我把你留在身边也是为了保护你,”说着她轻轻握住洪斌的双手,“将来有一天我会原原本本的把这心诀有关的一切都告诉你,但在这之前,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潜心修练,不必去过度操心其他事情。”
洪斌又是一阵点头,但这次却是发自内心的,他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穆梓莘,他能感觉到她是个好人,虽然即将继位教主,但他心里清楚她和别人不一样,他信任她。
“既是这样,洪斌定不辜负大人!”他目光坚定地看着穆梓莘。
“以后私底下你叫我梓莘姐就好了。”
“是!梓莘姐!”
穆梓莘看着这个懵懂而又涉世未深的少年,嘴角掠过一抹无奈的微笑,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些人……
“长夜漫漫,快回去睡觉吧。”
洪斌往自己房间走去,感觉今天就像是做梦一样。走进梓云山起初映入眼帘的是各大殿堂恢弘壮阔的装潢,地面铺盖月石,温润光滑,脚踏无痕;四壁镶篆瓷玉,绘刻着各种珍奇异兽的浮雕,又饰以青瓦彩瓷、雕花玉器、琉璃吊顶……
而最让洪斌感到震撼的是款待穆梓莘的那桌宴席,用膳的桌子和他住的房间差不多大,上面摆满了他连名字都叫不上的珍馐菜品。
过去,他从未想过在这世间会有人拥有这么多珍贵美好而又奢华的东西,以这样一种方式活着,不觉间竟有一种从地狱升到天堂般的奇幻感受。
他正回味着白天如梦般的场景却突然瞧见拐角处有两个女弟子在偷偷耳语些什么。
“你说这穆梓莘到底什么来历?既不是名门望族,名字也不在武行榜上,怎么莫名奇妙就当上了教主?”
“你可别小看她,我听一些前辈说她曾经就是咱梓云山的少主,还是第十六任老教主的亲传弟子,后来犯了重罪被驱逐至边塞,这才又重新立回现任少主。”
“开什么玩笑!现任少主在武行榜上的排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不信这个穆梓莘能打的过他!况且既然是罪人干嘛还要再召回来,弄得跟咱没人了似的!”
“哎,你小声点儿!”那个侍女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之后方才小心地说,“现在新教主继任的消息已经在玄界公示了,我认识一个风云阁的前辈,她说有几个国君对新教主特别不满,打算在三日后的继位典礼上提出异议。”
“都快继位了,再提异议有什么用嘛!”
“我听说届时七国君主都会来参加,只要超过三个君主提出反对意见,那么按照梓云山律法长老阁便要重新推举人选。”
“那我估计她麻烦可就大了,谁会同意一个边塞军来当教主啊!”
“谁知道呢……”
洪斌听了她们的话,正思索着要不要向穆梓莘禀报,忽而又想起她刚刚说的,叫他管好自己的事,不要过度操心其他事情,不觉叹了口气。但他相信穆梓莘,这么多年黑暗的边塞生活都熬过来了,更何况是当个教主,他相信她一定能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