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腾云驾雾分花拂柳,绝世的轻功在此刻终于显示出了它在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魅力。小肉球是彻底将方小七当成了人肉天马,恨不得在手里祭根马鞭随时在方小七屁股上抽上那么一下以满足自己征服大地天空的快感。
方小七对自己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主子十分气结,若非暂时找不到更粗的大腿,她真恨不得把背上这个一路唧唧歪歪生怕天朝人民不知道天上飘着个傻冒的二货给直接扔下去。
两人走走停停,一个唧唧歪歪一个提心吊胆,倒也出其的顺利。待穿过重重护卫进入雅杏楼内部,方小七找了一个便于落脚的地方将小肉球放下,顺便也活动一下全身酸痛的筋骨。
“哎,方小七,你藏得够深的啊,朕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等本事?老实交代,你这身登峰造极的轻功是跟谁学的?你师父是谁?要不你给朕引荐引荐,看在高超技艺的份上,朕便委屈委屈,给你做个师弟怎么样?”小肉球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放飞自我的滋味,一时间飘飘欲仙完全停不下来,抓着方小七化身好奇宝宝。
方小七懒得跟他胡诌,直接伸出一个巴掌将那张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肉脸拨开,抬头向四处望去,这才发现此刻两人已置身于雅杏楼中心的一座水阁之上。由于水阁地势偏高,从这个地方看去正好可以窥见整个雅杏楼的全貌。
雅兴楼环形布局,外面是楼面,中间为主园,此时明月初升,月华皎洁,远远看去只见最中间的主园部分波光盈盈,水气氤氲,原来是一方圆三丈左右的巨大水池。
水池中央红木为底,琉璃铺面,砌一两丈见方的莲花底座,坐上置一舞台,舞台旁边又是四根合抱粗的巨大汉白玉石柱,上刻形神露骨的男女飞天图案。这些图案或交颈而谈,花前月下,或衣裳单薄,相拥而眠,或怀抱琵琶,凌空飞舞,无一图不惹人遐思,无一处不引人畅想,十分的奢华暧昧。
“啧啧,真不愧是京都最大的销金库,没被火烧以前这布置比老子的皇宫还好啊!”小肉球砸吧着嘴,一幅恨恨的样子。若非这里已经被大火烧得空无一物,恐怕都管不住自己的手要开始抢了。
方小七视线越过石柱落在舞台上,若是平时,那儿当是全京城最繁华的地儿,男女追逐,各谈风月。但此时大火焚烧之下,占着地势开阔的便利,那儿已成了暂时的停尸处,百十多具尸体整齐的码放在舞台中央,月华凄凄,阴风惨惨,偶有大风吹过,残管断箫呜呜咽咽,一幅凄风冷月之相,显然与之前的繁华相去甚远。
“走,我们下去看看!”
方小七挥袖赶走如影随形的尸臭,抓住小肉球提气一个旋身稳稳落在舞台中央。恰在此时,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香自水池中传来,驱散满地尸骸带来的阴森冷寂,满庭幽冷只觉芳香四溢,神清气爽。
“咦,好香!”小肉球惊呼,循着香味紧走两步,发现就在舞台旁边的琉璃瓦下,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三四株侥幸存活的莲花身披银月,亭亭净植,在一片焦黑中悠悠绽放。
“这香气……”方小七挑眉,细细看向莲花花瓣,只见每朵莲花差不多数量一致,每瓣皆泛着丝丝缕缕的蓝色纹路,衬着幽幽的月光,看上去诡异又魅惑。
“啧啧啧,好地方,好品种,艳而不俗,香而不烈,出淤泥而不染,经烈火而不枯,当真出尘绝艳,国色天香……”小肉球看着水中花儿开的娇艳,啧啧称奇。
“说人话!”方小七打断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肉球说官话,那文邹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一看便是在憋坏主意。
“嘿嘿嘿!”小肉球直搓手,“我是说这花开得好看,朕从没见过!可不可以弄几根去御花园栽栽?”一语甫毕,探手便取,轻车熟路浑没半点天潢贵胄该有的矜持。
方小七一巴掌拍开小肉球作乱的手,沉声道:“这是地狱幽莲,看似娇艳实则剧毒无比,莫非皇上不要命不成?”
“地狱幽莲?”小肉球愈发好奇了,“如此恐怖的名字,又开在这布满死尸的地方,难道真来自地狱不成?”
“虽不中亦不远矣!”方小七道,是怕小肉球趁她不注意又捣乱,耐心解释道,“传闻地狱幽莲长在昆仑山的死亡峡谷一带,靠吸食死尸的怨气而生,越是怨气冲天的地方,长得便愈是娇艳,香气也愈是浓烈,可不正是长在黄泉路上么?只是奇怪如此不祥之物,怎会出现在号称极乐净土的雅杏楼?还是如此繁华热闹的核心地带?”
“皇城中不少达官贵人都有特殊癖好,也许这是为了满足某些人猎艳的兴趣呢!”小肉球显然没有那么多计较,一听说此花有毒便兴趣缺缺,转身去往别处。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小七还是把这句话记在心底了,当即水袖一卷将几株开得正旺的幽莲连根拔起,跟在小肉球身后出了水阁。
沿着舞台一路向东,不远处便是停放尸体的地点。烧焦的尸体辨不清本来面目,只能根据清理时候的顺序逐一摆放,故远远看去只见上百具尸体整整齐齐的放着,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好在大理寺公职人员还算有几分人道主义精神,清理尸体时顺带给每一具尸体都放上了裹尸布,不然一个个烧焦的骷髅放在地上,任你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踏进尸群半步。
“呜,好臭!”小肉球捂着鼻子,脚下一地尸体,鼻尖闻着尸油,四面凄风冷月,到处断壁残垣。小肉球虽说少年任性,在如此压抑的气场下也到底有几分怕了,借着扇鼻子的功夫猛擦额上的冷汗。
“皇上若是不习惯这味道,可以去外面等着,臣妾马上出来!”
方小七适时开口,却没明言小肉球的恐惧,只是说不习惯,显然是给了小肉球一个很大的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