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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许孝文刚踏进办公室,立即就产生了一种耳目一新的新奇感觉。从那所边远的山村小学调到阳城县文化馆来工作,许孝文对新工作环境自然感到十分的陌生。他既有些兴奋又觉得应该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许孝文的内心就这样在充满了复杂的心境里开始了新工作。

刘馆长一眼看见许孝文走进办公室,便招呼道:“许老师,来来来,我正说与你谈一谈你的工作”。许孝文急忙跨进刘馆长的办公室,诚恳地坐在刘馆长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刘馆长说道:“你即将负责的文学辅导工作要说难也真难呀!我们馆里面过去有一个文艺刊物叫《绿地》,因为资金问题已经停刊了。你现在调到我们馆里,这张小报就委托你来办。但我们馆里没有钱,你要把这张小报办下去,困难很多呀!”

许孝文一想,心里不禁犯起难来,既要办报纸又没有经费,这不是叫他许孝文出去讨口叫化吗?刘馆长见许孝文脸上出现为难的神色,便又开导说:“你可以利用一定的版面拉一些有偿服务广告找经费办这张报纸。这办法自然要腿脚跑得勤、关系到位才可以拉到赞助经费,报纸才能办得下去。”

许孝文顿时睁大了眼睛,心里就更没有底了。但他初来咋到阳城县,也不认识人怎样拉赞助?但许孝文第一天来上班,怎好当面就跟领导推辞掉呢?办法总比困难多吧!这是许孝文在山村里当教师时度过困难的信心。许孝文说道:“刘馆长,我只有试试看,尽力而为吧!”

许孝文坐在那把竹椅子上,想着刘馆长给他安排的工作任务,想着如何将阳城县这张文艺报纸《绿地》办下去,心里自然烦躁不安,久久不能平静。找赞助办报纸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要办好这张《绿地》文艺小报,他不仅要投入全部的精力,更需要有很多社会关系。前者许孝文当义不容辞,可是后者许孝文就觉得有些无能为力啊!他虽然进入城市了,可融入城市,建立起相应的关系网络却相当艰难。他心里清楚明白,自己真正融入到城里去还远着呢!许孝文冥思苦想,焦急地度来度去,思索着如何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

许孝西悄悄地进了许孝文的办公室,他看见孝文走来走去,感到作家就是跟他这个大老粗不一样,考虑写文章的事竟然是这样的动作。许孝西站了片刻,忍不住问:“孝文兄弟,看你愁眉苦脸,你在想啥子嘛?”

许孝文几乎让孝西哥惊愣住了,看着孝西哥笑嘻嘻的样子,自己也受到了感染,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了。许孝西又接着说道:“看你愁眉苦脸的有啥子事嗦?该不是那位波浪式卷头发刘英姑娘找你的麻烦吧?”

许孝文摇了摇头,觉得孝西哥真爱开玩笑。今天早晨自己还没有见到过刘英姑娘,虽然许孝文也想见到她。自己工作上的事咋好跟孝西哥说呢?许孝文便叉开了话题问:“孝西哥,你找我有事?”

许孝西告诉孝文,孝东要跟他说一件事。许孝文急忙往外看,门外却没有见着孝东哥。许孝西忙说,你忙你的事,我去喊他进来就是了。许孝西说着就往外面走去了。果然看见了孝东哥也跟随孝西哥进来了,孝文忙请孝东哥进办公室里坐。

许孝东进来后坐下来,四处看了下,这才说道:“我们太多的人经常来找你恐怕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许孝文说:“这没有啥,我们又不是干坏事。”

许孝东望了孝文兄弟许久,才问:“你今天有空吗?”

许孝文有些不解地望着孝东哥,好像在问到底有啥事?许孝西在一旁有些不太耐烦地说:“孝东,你就干脆跟孝文兄弟明说请他入伙,何必转弯抹角的叫人半天也搞不醒豁!”

许孝文又不解地望着孝西哥问道:“入啥子伙?”

许孝东这才对孝文说:“我们今天要去做一笔生意,要是你有空的话我们现在就走。”许孝文一听,觉得自己哪里是做生意的料子。看二位兄长如何做生意,或者跟他们去体验一下做生意的生活,倒是满有趣的。

许孝文想到这里便爽快地说:“好,我跟你们去体验一下生活。”

孝东说道:“你可莫把我们写到你的文章里去了。”

“写到文章里了才安逸,我们也跟孝文兄弟的文章一起出名。”

孝东说:“孝西啊,你咋尽想的是美事儿喃?”

许孝西说,“人哪能一天到黑都愁眉苦脸的,还有啥子活头?哎,孝东,都啥时候了,还这么磨蹭,说起话来就跟老婆子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快点走哦,都好多点了。”

许孝文站起身来同两位兄长一起往外走。他又对两位兄长说,你们先走一步,我去跟馆长请个假。孝文说完便来到馆长办公室。但刘馆长却不知上哪里去了,许孝西有些不耐烦了,说:“孝文兄弟,未必走一步还要给领导请假?领导也太霸道了嘛!孝文你当诸葛亮还不安逸,二天要在文化馆当刘皇叔才要得。”

孝文便很有耐心地解释说:“我们这是单位,那能随便走人不打招呼呢?”

许孝西更直接地说:“孝文,看样子你还真得去把馆长当上,只要当上了馆长就再也不跟哪个请假,当上馆长要把哪个摆平你发话就是了。”

孝东踢了孝西一脚,说:“你说话也不看地方嗦?”

许孝西伸了伸舌头,再也不说话了。他们刚走出几步便碰上了银河舞厅的几个治安员从歌舞厅中出来。许孝西跟几个人伴了个鬼脸,走了几步但又停下来,急忙摸出香烟像赔罪似地给几个治安员敬了一支香烟,露出一付笑嘻嘻的面孔说道:“哥们,头回生二回熟。这是我的兄弟,他是文化馆的作家!我不是开黄腔吧,将来哥们还有相互关照的时候。”

治安员们点燃香烟连声“好说,好说!”随即跟许孝文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便各自走了。许孝东对孝文说:“你看孝西在哪里都把你的品牌抬出来,他硬是舍不得浪费,好像你真是他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诸葛亮。”

许孝西说:“是嘛,你我兄弟都跟着这个文曲星兄弟沾光嘛!”

许孝文惭愧地摇了摇头,孝文在两位兄长面前,哪儿不敢自称是诸葛孔明先生。如今拉赞助就使人十分恼火,也许自己今后真的要靠两位兄长帮助嘞!

一辆出租车开到了离县城约两公里的县机械制造厂。许孝西首先从出租车副驾坐位上跳了下来。机械厂守门人竟然不给他们开那道铁钎大门,还用一双审察的目光审视着他们。许孝西将香烟递了过去。“我们是你们秦科长请来谈业务的,请你老人家方便方便。”

这边,许孝东和许孝文也从车上下来,出租车一溜烟跑了。大门打开了。当孝东跨进门后,守门的老头见孝文走路拘拘束束的样子,一定要把许孝文挡在门外,并且厉声地问:“你又是找哪个?”老头的态度很不友好,好像刚才老头子没看见这个眼镜也是从出租车里下来的同伙。

许孝西转过身来说道:“他是我们秘书,头回生,二回熟哈!张飞也有不认识庞统庞大爷的时候。”

许孝文真的有些尴尬,孝西哥这一介绍,那守门老头方才放过了许孝文。守门人接受了孝西点头哈腰的礼遇才肯放行?孝文心里虽然不安逸,跟随孝东哥往厂里走去。

进工厂大门不久,许孝东便走在了许孝西的前面,带头跨进了一间挂有供销办公室的向一个女办事员打听:“请问,哪位是秦科长?”其实,许孝文进门便看见那位精瘦的中年男子官气十足的样子,难道孝东哥连这点都看不出来吗?孝东并不需要那位女办事员的回答,径直走到那位男人跟前,那男子也正好抬起头来问道:“你们有啥事?”

“哦,你就是秦科长?”

许孝西早已跨上前去把香烟抽出来递了过去。说:“秦科长,请抽烟”。

秦科长立即就起身把几个人带往接待室里坐下,秦科长才问道:“你们有啥子事找我?”但声音大得连办事员都能听见。

许孝东说:“秦科长,我们是废旧物资公司‘东西分公司’的业务员,前来与秦科长联系业务。”许孝文看见孝东哥正在跟秦科长眨眼睛,秦科长也用眼神在与孝东哥回应,真搞不懂这些人咋是这个样子接头。

秦科长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想买我们厂里的废铁?”

许孝东说:“秦科长是真正的企业家,这话本该由我们说的,但你秦科长就帮我们说出来了,感谢秦料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收旧利废,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呀!”

“你们给啥价钱?”秦科长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孝东。许孝文感到秦科长的情绪发生了变化,那双眼睛里射出来的光束毒辣得好像要把孝东身上的肉吃了似的。孝文想,他是表演给谁看呢?

许孝西说:“价格没得问题,保证我们出的价钱会使你们厂里满意。”

秦科长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对几个人说:“走吧,我领你们去看一看库房里都有啥子废铜烂铁再说。”几个人一出办公室,立即就显得亲密起来。许孝文觉得,他们刚才的演技真没有一点诗意!

库房保管员是个糟老头子,许孝西等秦科长一走,就上前去非常慷慨地给他递了一包香烟,那糟老头子愣愣地,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许孝东忙走上前来对他说道:“你还不去找一辆卡车来装货。”许孝西还没有等老头子醒悟过来便笑嘻嘻地朝外跑去了。孝文跟着孝东跨进库房,只见许孝东的两只眼睛扫了库房一圈,脸上立即就灿烂起来了。许孝文却看不出这库房里有些啥子宝贝,这些烂铁买来有啥用?

许孝西找到了一辆卡车开进厂里来了,秦科长安排的装卸工也来到了库房前。孝东赶紧上前去给这些工人敬烟,简直不离他们的左右。那些工人因为抽着许孝东的香烟,不一会儿就将卡车装满了。许孝东把一包香烟交给守门老头,叫他帮忙带着装卸工去休息,实际上是支走他们。许孝西又用蛮力将一台电机滚上了卡车。并迅速用废铁把电机掩盖起来。孝文看他们干的这一切都不知不觉又极其迅速,觉得这个机械厂真是太大方了,看电机的成色,好像还不该报废呀!

几个人随着卡车走出了厂来,守库房的老头子要司机去过地秤,弄得许孝东哭笑不得。司机也只得把车开过去,让老头秤斤两。许孝西跟在后面可怜兮兮地说:“大爷,你看这废铁那么多的泥砂,你该给我们除些重量才对头哟!”许孝西晓得,他要用悲情打动老头子,因为刘备的江山也是哭出来的。

“那有好多泥砂?”

许孝西说:“我敢向毛主席保证,至少有两个五百公斤嘛!”

老头子几乎不满地惊叫起来了。许孝西已经悄悄地将一张五拾元的钞票塞在了老头子的手上。老头张了张嘴,眼睛眨了眨,嘴里便不好再说什么了。卡车开上了地秤,老头子果然给他们除了一千公斤泥砂。许孝西高兴地拍拍老头的肩膀说:“祝你老人家万寿无疆!”

孝东叫孝西去秦科长处开票,又叫孝文坐上了汽车,孝东便叫司机将车开出了工厂大门。谁知,大门的守门老头向孝东要提货单。许孝东忙说在后面,等老头刚回头看时,汽车已经开出了大门,老头惊炸炸地跟在后面叫道:“票,你的发货票?”

许孝东从玻窗内擦出头来说道:“正在开!”他回过头来对孝文说:“曹操遇蒋干——碰到倒霉鬼了”。汽车在开出工厂大门几百米远的公路上停了下来,许孝东从车上跳下来等着许孝西出来。许孝西过了一会儿才拿着发票从工厂里走了出来。他来到汽车旁,仿佛出了一口大气,说:“终于摆平了”。

许孝东对孝西说:“你今天去合江机械厂接洽下。”

“是不是让孝文兄弟跟我一起去?有他在一路我的腰杆都要硬一些嘞!”许孝西望着孝东、孝文,露出了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像孝文不跟他去,他自己就没有底气去联系这笔业务似的。

许孝东笑着对孝文说:“孝西是刘备请诸葛亮——思贤心切。你愿不愿意跟孝西走一趟?他可是有野心咧,想再次利用你的品牌哩!”

孝文今天在两位兄长的面前真是大开了眼界,他当然喜欢跟着孝西哥出去走一走,便说:“好,我跟孝西哥去,就让他用活用够吧!”此刻,孝文觉得有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全新感觉。

孝东便随那辆汽车一溜烟跑了。

许孝文跟着孝西哥来到了一家名叫合江冶炼铁厂的大门口。许孝西又是刚才那番表演,这次他竟然大言不惭地对别人说:“这位是我的秘书。壳子不是吹的,汽车不是推的。这可是当真的文墨人咧!”

许孝文看见五十来岁的魏厂长坐在办公室里,异常严肃,只见孝西哥递香烟魏厂长也不接。孝文见孝西哥凭着一张嘴跟魏厂长胡侃了起来。

“我们阳城县废旧物资回收公司东西分公司是个很讲信誉的企业。魏厂长,我们都晓得这社会上的钱是哪个也独吞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许孝文看魏厂长的脸色随即也活欢起来了,难道这么快那些问题就解决好了吗?魏厂长又同许孝西一阵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了一项口头协议。魏厂长最后说:“还是应该签个协议。”

许孝西很洒脱地一甩手指着孝文说:“就让我的秘书跟你签吧!”

许孝文还愣了下,但想起孝东哥说孝西哥要利用品牌的话,忍住暗自想笑。他急忙取下眼镜擦灰来掩饰自己的笑态。魏厂长立即说:“那好吧,你们先把合同写出来再说。”

许孝西便故意对孝文趾高气扬地下命令说:“许秘书,你先把合同写好。”这口气完全是一副老板的模样,魏厂长好像也对许孝西另眼相看了。许孝文也很认真地在魏厂长处找到笔和纸,很认真地扮演起了秘书的角色来。许孝西继续同魏厂长闲谈,只一会儿,许孝文便将合同草拟好了。许孝西接过孝文递过来的合同书,竟然很认真地扫了一眼后才递给魏厂长。孝文看孝西哥看合同的样子很认真,不禁在心里想到:这孝西哥也真是演得太像了,魏厂长却不知孝西哥是大字也不识几个的半文盲呀!

许孝西见魏厂长看了也没有给孝文兄弟写的合同提意见。心想,我兄弟是作家,写个合同算啥子东西嘛?孝西又笑嘻嘻地说:“魏厂长,你在这上头画个圈圈吧!”

魏厂长想了想,终于在那份合同上盖了印章,许孝西接过合同书说:“许秘书,你替我代签了”。说完,许孝西便转到魏厂长的身边,伸出手去说道:“为了庆贺我们合作愉快,今天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喝一怀。魏厂长,千万莫说没时间哈。”

魏厂长说:“许经理,就不要麻烦了。”这时,许孝文已经将协议书分成两份,一份交给了魏厂长。魏厂长接过协议书看了又看才对许孝西说:“许经理,你这秘书的字写得好漂亮哦!”

许孝西非常得意地说道:“魏厂长,不瞒你说。我这兄弟可是孔夫子死了倒转埋——文屁眼是通了天的。我兄弟是作家,他在县文化馆工作,今天他是被我拉了夫才来当我的业余秘书。”

魏厂长脸上立刻笑逐颜开,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紧紧地握着许孝文的手说:“久仰,久仰!”魏厂长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又问道:“许作家都在哪些刊物上发表文章?我将来有机会一定好好拜读。”

许孝西抢着说道:“过几天让我兄弟给你送一本他写的书。”

许孝文忽然就想起今天早晨刘馆长给自己分派的任务,要他给文化馆的文学报纸《绿地》拉赞助办报纸的事。这眼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老板吗?许孝文尽力抑止住心中的狂喜,真感到自己今天不虚此行。许孝文想了想,这才慢慢地对魏厂长说:“魏厂长,我们文化馆编了一份文学报纸叫《绿地》,希望魏厂长支持。”

“许老师在办报纸?不简单,不简单!”魏厂长对许孝文另眼相看了,并非常殷勤地给许孝文的茶杯中添满了开水。

许孝文赶紧说道:“我是说魏厂长也可以在《绿地》报纸上打广告宣传你们的合江冶炼铁厂,既提高你魏厂长的知名度,也提高你们企业的知名度。”

“许老师你说哪样宣传?”

许孝文认真地解释道:“我们可以给你们厂刊登广告,我也可以给魏厂长写一篇报告文学作品对你和你们企业进行有效宣传。”

魏厂长不解地问道:“报告文学,报告文学是啥子玩艺?”

许孝文想了想又说道:“报告文学就是写你们企业的先进事迹,写你魏厂长治厂有方那些感动人的先进事迹。”

魏厂长忽然醒悟过来,说:“就是省报上有时都要刊登某厂长经理如何办厂是不是?”

许孝文肯定地说:“就是这类文章。我还可以把文章写得更生动一些;更感人一些”。

许孝西在一旁听得有些恼火,便插进来说道:“魏厂长,我兄弟手上这支笔还有啥子说头。保证给你厂长大人梳个光光头,弄得你二天在报纸上有名,广播里有声,电视里有影。省上、中央当官的都要来跟你握一盘手,那才安逸咧!如今要当企业家,没得笔杆子帮你吹,你能当知名企业家吗?”

魏厂长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许孝文趁此机会问道:“魏厂长,你愿意在我们《绿地》上发表你们企业和写你个人的文章吗?”

“可以试一试”。魏厂长到底松口了。

许孝文万万没有想到,这第一期《绿地》的赞助费就基本上有了着落。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是他调到文化馆来工作立的头一功啊!还不晓得刘馆长听到这个消息该如何惊喜哩!他几乎是从心底里发出感激声:“谢谢魏厂长对我工作的支持!”

许孝西说道:“事情就这个样子说定了,我们喝酒去!”

许孝文同孝西哥,还有魏厂长在酒店里喝酒互相庆贺。许孝文心里也高兴,便陪同魏厂长多喝了几杯。在许孝西那“月母子遇到老情人,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吆吼中,许孝文不知不觉地就醉倒了。他后来只仿佛记得是孝西哥叫来了出租车才把他从酒店里送到文化馆的住宿处,他醒来已是夜半三更了。

许孝西把孝文兄弟送到文化馆宿舍的床上睡下后,他一时不知如何才好。但他看到孝文兄弟醉得沉睡的样子,又不忍心去打扰他。那就让他在睡梦中度过这一个晚上吧!

许孝西从孝文的房间中走出来,此时已经天黑了。他走到文化馆的大门口打起脑壳往外一看,音乐毫不吝啬地送进了许孝西的耳朵里,“银河歌舞厅”内的舞曲音乐也十分诱人地从里面飘了出来。许孝西的屁股很自然地扭动了几下,他的脚也不知不觉地往舞厅里跨了进去。刚到门口,许孝西便见那耀眼的摇滚灯光在歌舞厅里闪烁着。

许孝西跨进舞厅忽然看见了那两位治安员,他的神经顿时一震,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许孝西到底是许孝西,他的神经只那么绷紧了一下随即便松弛下来了,嘿嘿一笑说:“朋友,你们正在值班呀?”

两位治安人员也比较谨慎,对许孝西说:“许老板,今晚上跳舞的顾客比较多,请多帮忙,谢谢了。”

许孝西想起曾经跟刘馆长保证过,要帮助维护银河歌舞厅的秩序,要给我们孝文兄弟工作的文化馆扎起。想到此,许孝西拍拍胸口子,很干脆地答应说:“没得问题,哪个敢来踩怪教,看我许某人不把他甩到对面三层楼上去!”

许孝西一个哈哈便栽进了歌舞厅里面去了。不过,今天他进到歌舞厅里再也没有往日那样霸道了。他比较理性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见一个胖妞很对他的胃口,便试着去请她跳舞。但那胖妞却害怕他那一身喷出的酒气,许孝西还没有走到她的身边,便吓得胖妞儿急忙往后退。许孝西第一次请小姐跳舞就惨遭失败的厄运,但他还是在心里一再告诫自己:不能乱来,千万不能乱来,这可是孝文兄弟他们单位的歌舞厅呀!

坐在沙发上,许孝文用漫长的时间等待着这一曲终了。他的那双眼睛像横扫地皮似的在歌舞厅内搜寻。他多么想在这里寻找一位称心如意的舞伴。但是,许孝西那双眼睛在舞池中望穿了也没有找到这样的舞伴。这可不是许孝西没有胆量去请舞伴,心里有一些自我难以逾越的障碍。他是承诺过不在文化馆“银河歌舞厅”里惹事的,许孝西答应过的事就不能反悔。他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况且这文化馆还有他的兄弟许孝文。

但许孝西并没有因胖妞的拒绝而泄气,他的那双眼睛一直没有停止过搜寻。许孝西终于在沙发上找到了那个使他的眼睛一亮的女子。他心中一喜,恨不得跳起来去请她跳一曲。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往一位身穿黑短裙的高个子姑娘跨了过去,并做出了一个优雅的手式说:“小姐,请你跳盘舞。”

高个子姑娘愣起眼睛把许孝西挖了几眼,实在是弄不懂那个“盘”字该作何解释?尽管如此,姑娘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身来同许孝西一起步入了舞池。但是,在跳舞搂抱中那姑娘好像害怕许孝西似的离得远远的,如同象征似的牵手而已。许孝西想发怒,但脑子里忽然想起他跟刘馆长、孝文兄弟的承诺。他心中虽然觉得十分别扭,终于忍不住问道:“请问小姐你是第一回下舞场子嗦?”

“咋说我是第一回进舞厅?”姑娘有意无意地反问道。

许孝西气愤地说:“咋这距离就跟孙猴儿打了一个跟斗那么远?”

小姐将脸转向一边,做出了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许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好大的酒气。”

许孝西笑了起来,说:“刚刚老子在别野(墅)里喝了几杯,还看了一集《水许(浒)传》,喝这点酒对老子来说算啥子喃?”

姑娘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请她跳舞的是个农民。她将脸转向一边问道:“哦,原来你是郊区来的,现在你们先富起来了。”

听到姑娘夸赞他有钱,许孝西心里一阵高兴。他说:“富啥子富,只有娶两个婆娘的钱。”正在这时候,这一曲又停了。许孝西又只能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了。他心里怪不安逸,刚谈到节骨眼上这音乐就放完了。先人板板,放曲子的咋不多放一遍。坐在沙发上报怨的许孝西还没有反应过来,另一曲又响了起来。许孝西连忙起身去找刚才那位跟他跳舞的那位姑娘。但当他走过去,那姑娘已经同另外一个男人搂抱在一起了。许孝西心里充满了妒嫉和遗憾。只听那男人问那姑娘说:“刚才同你跳舞的那个胖子你认识他?”

“不认识,大概是郊区来的‘农豁皮’吧!”

许孝西听到这里,浑身的血直往头上涌来,忍不住要举起拳头去捶那对已经跳着旋转开去的狗男女。正在这时,传呼的震动把他的手臂抬起来许久也没有放下。刚一闪眼,那一对狗男女已经跳得不见人影子了。许孝西咬牙切齿地骂道:“格老子,不落教!”

许孝西只得走到光亮处看传呼号。看后,他急忙走出歌舞厅摸出大哥大:“我就回来,啥?把孝文也叫去!”

许孝西这才想起孝文兄弟还在床上睡,再也没有心思找舞伴撕皮报复了,急匆匆地走出歌舞厅便去找孝文兄弟。许孝西来到许孝文的门口,就听见从屋里传出许孝文很有节奏的鼾声,这声音好沉、好甜。许孝西想,现在把孝文兄弟抬到大河里去恐怕也不会醒的,就让他睡吧!

许孝西从文化馆走出来便坐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借着时明时暗的路灯光亮,颇有兴致地看一路的街景。忽然,许孝西看见田春春正搂抱着一个女人坐在三轮车上从他的对面过来。许孝西目不转睛地看着三轮车从他的眼皮下滚了过去,田春春搂抱女人亲着,根本没有看见对面车上有人看自己。许孝西有点眼馋,这田春春到底比他许孝西还操得开些啊!

田春春的三轮车终于不见了,许孝西这才收回了目光,三轮车来到田家院子门口时,便听见了一个女人推车的呻吟声。许孝西跳下车来一看,刚才发出呻吟的人是田春春的婆娘李大容,她正艰难地推着卖烧腊卤菜的三轮车进田家院子。许孝西心里笑道:这两口子硬是有点好耍。许孝西像献殷勤地走了过去帮忙推车。李大容说:“许老板,谢谢了。”

许孝西简直有点受宠惹惊!

许孝东下午跟车卖掉废铁,将现款存在了银行里,又办了许多小事情回到田家院子,天已经黑了。原以为孝西跟孝文早已回到了田家院子,可这屋里除了孝柱,那两个人的影子都看不见。他正要打电话找人,田秋秋却在这时出现在门口,她的脚一边在往屋跨,一边在质问:“你给哪个打电话?”

许孝东看见田秋秋过来了,便将电话收了起来。田秋秋问道:“你咋不打了?是不是有啥子秘密怕我听见?”

许孝东说:“有啥子秘密你听不得?我叫孝文他们回来吃晚饭。”

田秋秋听了心里非常舒展,原来许孝东说没有我听不得的秘密。她注视了许孝东一阵才问道:“那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许孝西说的那个作家?”

“就是。”

田秋秋想了想问道:“你这位作家兄弟找对像没有?”

许孝东转过头来,很是奇怪地看着田秋秋,许久才问道:“咋个,你想给我们孝文兄弟当个红娘嗦?那我可要好好地感谢你啊!”

谁知,田秋秋便用火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许孝东明白她那眸子中所传达出的意思,不禁默然。说实在的,许孝东在田家院子住了这么久,对田秋秋也有所了解。可不知为什么,许孝东在田秋秋面前就是提不起激情。虽然田秋秋现在有个正经的城市户口,但许孝东认为田秋秋的那个城市户口还带着泥土味。严格说来,田秋秋还不能算真正的城里人。正因为这样,她像小绵羊似的土里土气,激不起许孝东对她征服的欲望与激情。孝东想起了许家湾的黄书记。黄书记瞧不起自己,曾不屑地说,我的女子哪里会嫁给许家那个穷小子,鲜花哪能插在牛屎上?让自家的女娃子受一辈子穷才冤枉咧!孝东心里难受了许久,躺在床上暗暗下了决心,第二天,便同孝西出门做生意了。当他赚够二万元时,孝东用老板皮包提着钱,精神抖擞地直接来到黄书记的屋里,将那花花绿绿的票子往黄书记的往桌子上使劲一放,黄书记一惊:“孝东,你这是?”

许孝东一字一眼地说道:“我要当你女婿!”

黄书记的眼睛不离桌子上的钞票,嘴里喃喃地说:“我还要问问,问问我女娃子再说。”黄书记的女娃子心里早有了孝东的影子了。许孝东不仅有标俊的人才,而且有白花花的钞票,他自然就成了众多竞争者中唯一的强者。黄书记很快就答应让自己的女娃子与许孝东定婚了。许孝东内心里升腾起一种征服者的快乐感。甚至想敞开喉咙唱一首:“我在吼!我在吼!群山也吓得低了头,拭看天下谁是英雄!”

田秋秋却不管许孝东此刻在想啥事。许孝东是一位诚实可靠,既标致又成熟的年轻人。她有时曾经幻想过并固执地认为:许孝东是上帝派给她田秋秋的。这么大一座阳城县,他们不去别的地方租房子,却偏偏要来租她们田家院子的房子……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场面上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许孝柱在屋里几次想打断孝东与田秋秋的谈话。许孝柱不喜欢田秋秋。他想,人家孝东又不是找不到对像,假洋妞老是想缠人家孝东。真嫁不出去了?但许孝柱见孝东的兴致那么高,也就不敢打断他们谈话。算了。许孝柱心想,孝东又没有安排煮晚饭,今晚安心又要吃方便面了。

此刻的屋子里,许孝东和田秋秋都不说话。他们各自在猜对方的心思。许孝东该是主动出击的年龄了。他虽然想跟房东的女儿弄出点事来,却又不愿意做老田头的女婿,怎好跟主人交待呢?不但砸了公司的牌子,还可能被田家人辇出田家院子咧!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都在想办法要打破这种僵局。许孝东忽然想起还没有给孝西打传呼。他借这个空挡打了传呼,掩饰这种难堪局面。

田秋秋目不转睛地看着孝东跟孝西通话,直到两人对话完毕,田秋秋才问道:“还没有吃夜饭呀?我去给你们煮稀饭。”她说完转身便走。许孝东听她那脚步是轻松而又愉快的,不禁暗自叹息了一声。

大门外响起了许孝西跟李大容的对话。许孝西竟将李大容的人力三轮车推到了他们的楼房门前。当许孝西转身要离开李大容时,李大容竟感激地说:“真麻烦你啦,许老板。”

许孝西乐哈哈地说:“没得啥,二天有啥子事要我帮忙你尽管打招呼哈!我这身上的力气就跟泉水一样使也使不完。”他心想,这个女人这么累为的啥哟?她晓得男人此时正跟一个小姐鬼混还舍得这么累吗?但许孝西忽然想自己的婆娘汪秀云。唉,你莫怪我,城里的水喝不得哟,喝了城里水的男人就不知不觉地变坏了。不过,我没有忘记你呀!唉,我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

老田头正在看电视,川剧演得十分闹热,那音量放得特别大,田秋秋便没有听清许孝西跟嫂子的谈话。她出来调侃道:“许老板也助人为乐了。”

许孝西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乖娃娃嘛!田小姐将来要帮忙你喊一声就行了,保证给你帮忙帮得巴实。”一边说着,一边就走到对门房里来。

许孝西告诉孝东,孝文今天为文化馆做了一件大事,把孝文喜得不得了。他才舍命跟魏厂长喝酒,结果把他自己喝得像一堆烂泥,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许孝东问孝文给魏厂长写啥子文章?许孝西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告饶说,我懂不起,明天你问孝文就晓得了。许孝东再也没有说话了。但此刻他到想跟孝西商量一件事情,因为老田头在家里闲着,想请他跟孝柱一起在家里搞收购,过秤记账……孝东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田秋秋端着饭走了进来。

“来,吃稀饭了”。

“嗨,今天我们许姓几爷子硬是行了好运,麻烦田小姐来给我们煮稀饭,多谢!多谢田小姐!”许孝西在心里骂自己跟孝东比真是差得太远了。孝东正在跟黄书记的女娃子谈对像,听说就要回去定婚了,他才是诸葛亮用兵——虚虚实实。田秋秋被惹得神魂颠倒,竟然还给我们几个单身汉煮饭,孝东真是操得太有水平了。我许孝西还真要好好地向他学着点,到时也去找他妈两个“田秋秋”来耍一盘。

许孝东吃了饭,趁田秋秋收拾碗筷时,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便悄悄地溜出了田家院子,往街上走去。许孝东心里老惦记着一件大事情。现在已经快到八点半钟了,夏夜的日时要比平常显得漫长些,这个时候是约会的最佳时刻。他前天就托人买好了电影票,要去电影院同他敬仰的淑女约会。许孝东叫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急不可待地坐了上去,叫三轮车快些往阳城县影院奔去。

许孝东坐上人力三轮车后,思绪便随着车轮不断向前滚动起来……

许孝东现在还记忆犹新,那天他是坐在一家茶楼上等一位卖废铁的客户。谁知,靠背后竟然有一对男女也在喝茶,这两个陌生人的对话引起了许孝东的浓厚兴趣。

“今天,你的这位同学来不来呀?”

“你是说钱媛吗?我请她出来吃饭她是一定会来的”。

“你不是说这个人很骄傲吗?很有些阴性吗?”

“是。因为她的家庭条件好,父亲可是阳城县废旧物资总公司的老总,要权有权,要钱有钱。钱嫒就像生活在蜜缸里的甜人儿样。当然一般的人她是看不上眼的。她本人又在工行上班,你说她该不该高傲?”

“要是哪个娶了她真是享福哟!”

“你去试试吧!”

“我不可能去。我宁愿做你的将军,不愿意做这位钱小姐的奴隶。从奴隶到将军又需要经过漫长的日子,谁去受那她的活罪!”

“别说了,钱……已经来了”。

许孝东一看,果然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比较靓丽,高挑个子,显得十分骄傲矜持的姑娘。只见她目不斜视,径直就走到了许孝东的背面,那张脸才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但她笑而不露齿,活脱脱一个淑女站在那儿,使人自然就感到矮了半截。许孝东目不转睛,简直看神了。钱总经理那么一个不足挂齿的人物,竟然能养出这一个淑女来,真是不可思议啊!

许孝东记住了这个阳城县工商银行名叫钱嫒的年青女职员。他经过多方调查,终于在工行的一个营业门市部看见了钱嫒,那个让他心动的,又不敢去摘那朵喷香的鲜花。许孝东不死心,最终想出了请钱小姐看电影的招数。许孝东买好电影票,又用钱买通了一个小孩子,将电影票送到了钱嫒的工行门市部。许孝东清楚地记得,这已经是第四次给钱嫒这位淑女送电影票去了。虽然,前三次都是前功尽弃,他去电影院约会也是无功而返。但许孝东似乎还是锲而不舍地要给她送电影票。他会这样一直送下去,用诚心诚意来打动那位淑女的芳心。

许孝东来到影剧院门口,电影已经开始了。许孝东特意选择了电影开始后才进影剧院,他要看看那位淑女是不是在那个位置上,许孝东走进黑暗的影剧院,紧张地往他熟悉的座位走去。很遗撼,没有发现自己所需要的目标,那个位置上坐着一个老太太,自己的坐位却是空着的。他很失望地要退出影剧院。许孝东想了想,最终慢慢地走了进去,找到自己的坐位。

钱嫒位置上的那个不相识的老太太悠闲自得,好像已经进入了电影故事的情节里面去了。许孝东猜测着,这位老太太与钱嫒有什么关系?他一想到这里,顿时心花怒放。他知道今晚钱嫒至少已经跨进了影剧院,或是钱嫒叫这位老太太来窥视自己也未可知呢!许孝东紧张地向四周一看,又没有看见那位他所希望看见的淑女。许孝东叹了一口气,似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惆怅。忽然,他想问问这位老太太的票是怎么来的。但看老太太那认真看电影的情形,他又不忍打断老太太的注意力。现在,许孝东才往银幕上看了一眼,银幕上只是一对男女的影子在晃动,许孝东根本不知故事情节离高潮还有多久?剧场里鸦雀无声。许孝东也无可奈何地强打起精神看起电影来。但看了一分钟后,又忍不住往四处的观众席位上看有没有钱嫒。虽然许孝东没有跟钱嫒直接接触过,但只要钱嫒的身影一出现,许孝东就会准确无误地认出这个淑女来。许孝东正在胡思乱想,老太太终于有了一个移动的姿势并无意识地看了许孝东一眼。许孝东岂能放过如此机缘,他不失时机地问道:“请问,你这张票是退别人的吗?”

老太太的头已经面对银幕了,并没有因为许孝东的问话而将自己的脑壳转过来。老太太双眼望着银幕,有些不耐烦地回答了一句:“没有,我眼睛不好,有人说这个号可能没有人坐,我就来坐了。”

“叫你来坐的那个人是啥样子的人?”

“我没有看清楚。”

许孝东便再也难以继续问下去了,因为老太太始终看着银幕不转动眼睛。许孝东遭遇了冷漠,忽然感到自己是个大笨蛋,这种方法是不是有点陈旧?进入九十年代了,还兴用看电影的方法来约会耍朋友吗?这可是老掉牙的做法了。许孝东你真是,难怪要让钱嫒贻笑大方。你真是许家湾走出的农二哥呀?竟然用这种方法来勾引一个令人羡慕的淑女,真是可笑哟!

许孝东怀疑用这种诚心诚意的笨拙方法去感动钱嫒这个淑女是否荒唐可笑?现在,许孝东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再坚持下去的信心,甚至觉得自己真有点儿滑稽可笑。他真搞不懂这座城市里的女人。他毅然就站起身来,要走出这个影剧院。许孝东万万没有想到,甚至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到,此刻正有一双淑女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许孝东心事重重地走出影剧院时,才感到自己终于可以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他看了看阳城县街道上的路灯,以及那些还在街道上慢步的人们,忽然,一个新的计划又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

夜色笼罩下的阳城县是极其繁荣的,那些闪烁的霓红灯,好像在向街道上慢步的人们喋喋不休地述说着阳城县里古老而又年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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