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待人亲切,就是对着下人,也是极和气的。”
“太子生的好看,离昭无人能及!”
两个丫头各抒己见,谁也不认同谁,于是逮着了阿瑶,“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好。”阿瑶眼珠转动,谁也不得罪。
话说回来,她也没见过这两位主啊,如何能评判谁更胜谁一筹呢。
“你可真没主见……”紫衣丫头别过眼去,忽然瞧见了皇帝身边的紫苏姑姑携了两个婢女而来。
“紫苏姑姑。”两丫头低眉敛目,欠了欠身子。
“谁是阿瑶?”紫苏开口,问的直接。
粉衣丫头凝眉望向阿瑶,“姑姑,是她。”
“跟我来。”紫苏淡淡扔下一句话,未多停留。
阿瑶一脸莫名其妙,跟着紫苏而去。一路上不管她问什么,紫苏始终一声不吭,阿瑶不禁怀疑这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是不是在熬更年期,脾气这般古怪。
“你们几个动作快着些,替她好好拾掇拾掇。”
紫苏又扔下一句话离开,留下阿瑶和三五个跟她一般大的丫头在营帐内。
“拾掇什么?”阿瑶觉得自己又不是物件,也没犯错,有什么好收拾的。
“给姑娘沐浴更衣。”
哈?沐浴……你逗我呢吧?
喂喂喂,你扒拉我衣服干啥?”
“别碰我腰啊……好痒……哈哈……痒。”
三五个丫头围在木桶旁,一股脑探头望着水桶里泡着的阿瑶,那架势就像是要给烫熟的猪崽子褪毛。
阿瑶被看光光,觉得脸都丢尽了。
她像个木偶一般被拎来提去的,换上了一身花香萦绕的青色薄纱,然后被提溜到了梳妆台前的红木椅上。
上妆的流程很是繁琐,又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儿,阿瑶相当争气得睡了过去,还梦到了紫霞仙子在盘丝洞前给至尊宝脚板底盖章。
“姑娘,好了。”
模模糊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瑶睁开了迷离的眼,正对上铜镜中的人。
轻颦双黛眉如远山幽静,凤眼弯弯似明月皎皎,她想靠近些瞧,发上珠缨摇动,清脆作响。
这谁啊?
阿瑶对着铜镜左左右右地看着,总算是确信了镜中的大美人儿就是自己。
诶,打扮打扮还是很不错的嘛!
洛天允那瞎了眼的,竟然还说她丑。阿瑶这厢还沉浸在自己的颜中,冷不丁从铜镜中看到了皇帝身旁那个太监的身影。
“既已准备好,便跟杂家走吧。”
阿瑶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去……去哪儿?”
“自然是去替皇上量体裁衣呐。”张全应道。
阿瑶瞧瞧自己这盛装打扮,说是去给皇上裁衣,她信个鬼!
该不会是要让她侍寝吧?!!
脑中忽地蹦出那夜在‘聚鲜楼’,疯老头给自己下的批命:人中之凤,阿瑶觉得心头一阵山崩地裂。
不会吧……皇上看起来也得有四五十了吧,要跟他……跟他……
阿瑶连想都不乐意想。
“还愣着做什么,可别让皇上久等了。”张全催促道。
“我我我……肚子疼……”阿瑶顺势捂住了胃,拧起眉头,“想上茅房……”
张全摇着脑袋,有几分不耐烦,“快着些。”
丫头们随公公在门外等候,阿瑶在帐内焦急来回地走,腰间的束带都快被她拧成麻花了!
怎么办怎么办,花了大价钱的穿越,还想着能遇到个古代男神好好谈一场轰轰烈烈的跨时空爱恋,绝对不能就这么被一个老男人糟蹋了呀!
要不干脆一头撞死吧?
阿瑶深吸一口气,狠狠瞄着木桌,一头栽了上去,却在离那桌角三尺之处硬生生停了下来。
她怕痛怕死啊……自杀真的做不到好么!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阿瑶拎起裙摆,悄咪咪从另一侧帐门溜了。
偌大的营地有几队士兵巡逻,阿瑶自知一身花枝招展未免太过招摇,遂偷摸着回到自个儿的帐内,将那套普通兵士的衣服替换上。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找——”
“还没找着么?”
“回公公,没见着。”
“这丫头也忒不识趣,皇上能看上她是几世修来的福分,竟然跑了!”张全有些激动,“等找到人,看杂家怎么收拾她!”
张全又细又长的声音刺入耳内,阿瑶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头更换衣服的动作加快了几分。
纤长的红茅在晚风撺掇下掀起一波又一波叶浪,虎丘河潮涨潮落,河水映着红茅丛之上那片透亮的星空。
阿瑶跑了一路,累得蹲了下来,忽见红茅丛前头坐着一个人影。
那个背影清冷清冷的,只一手提酒,另一手手指打在石头上,一扣一扣地发出声响。
不知何处窜出来一只白色的小绒猫,碰着了他的酒壶。起先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小猫的绒毛蹭的他满手都是,他才微微侧了脸过来。
那是个极清秀的少年,分明长着双凌厉的眉眼,低眸看小绒猫时那种温柔的神态却毫不违和。
他放下酒壶,托着小绒猫软绵绵的肚子抱到怀中,将宽大的袖袍抖了一抖,露出手来抚着小绒猫的头。
阿瑶从红茅堆里探着脑袋,小绒猫忽然眼睛一亮,从少年怀中一下子跳了出来,扑向阿瑶。
“谁?!”赵子祁的声音像冰封的清酒一般冷冽,甚至还有些干涩。
阿瑶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从红茅丛里揪了出来。
她的喉咙里像是灌进了辣椒水,打了几个喷嚏后,眼泪止不住地流。
“少侠……少侠救命!”阿瑶眼睛都挣不开就在求饶,“我……对毛过敏……”
赵子祁一松手,阿瑶踉跄几步,一跟头栽在地上。他倒是还算细心,提起酒壶递给她,“喝一口。”
阿瑶接过酒壶抿了一小口,捋顺了呼吸。过了一会儿,喷嚏倒是不打了,只是一张脸红得发白。
“看你身着盔甲,又不像是宫里的士兵,你是何人?”
“我是宁公主的手下,被派来守山的。”
阿瑶从他眼瞳里探出的几丝怀疑渐渐消失,于是抱着酒壶,又支吾了一阵,“看少侠你身手不凡,应该也不是普通的兵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