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是跟着我做什么?”我头痛地捏着太阳穴,斜着眼睛看着一直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丫头片子。
唔……也不算是小丫头片子啦,该大的地方,她可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小,她……
啊呸!
身为堂堂梅花谷主,我可是要做一个高贵冷艳仙风道骨的美男子了来着,怎么可以想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
我一拂袖子,打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琼姿眯着眼睛笑得万分娇艳:“谁让你抱我来着!”
……
本谷主抱你,那是怕你掉下去摔个半身不遂,本谷主要担上谋害公主的罪名,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好吗?
“我那是怕你摔死,我可不想给你偿命!”我翻了一个白眼,这货难道是跟我妹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连脸皮都被她感染厚了?
琼姿小脸一扬,大眼一瞪,小嘴一撅:“那谁让你亲我来着!”
……
我啥时候亲她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夜雪坐怀不乱,洁身自好,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丫头片子下手?
尤其那小丫头片子还是个比我妹子还要坑爹坑妈坑祖宗的泼皮无赖小霸王!
我弱弱地扶额,叹道:“我什么时候亲你了?公主,东西吃错了,顶多就是拉肚子,可话要是说错了,那可是要死人的……唔……”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愕然望着紧紧贴着我的那张脸。距离太近,眼睛有些晕,看不大清楚,但唇上传来的温热柔软的触觉,却是一丝也不差的。
她她她她她亲我了!
我我我我我被亲了!
娘哎!
我堂堂梅花谷主,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强吻了!
啧啧,我这张老脸,干脆扒个坑埋起来得了!
短暂的惊悚过后,是……
下一波更强更猛的惊悚!
小丫头居然双臂挂着我的脖子,仰着脸亲得无比陶醉,娇嫩的嘴唇一张,柔软的舌头一顶,先是在我唇上舔了几下,然后叩破玉门,直捣黄龙,居然就那么大喇喇地冲进来了!
更惊悚的是,我居然傻乎乎地任由她对我为所欲为,大肆蹂、躏!
意识回笼的时候,正是小丫头娇声微喘,身子虚软,她往下一倒,我顺手一抄,再次将她抱了个满怀,而这中间,我俩的嘴唇根本就没分开过。
那也就罢了,我居然不知何时抢回了主动地位,在她柔嫩香甜的口腔里攻城略地,横扫千军。
意识到我究竟被做了什么,又主动做了什么之后,我吓得立马松了手,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脑子一晕,不禁心猿意马:这丫头是吃了多少桂花糖?嘴巴居然这么香这么甜!
啊呸!又想岔了!
“那个……”好尴尬,高贵冷艳仙风道骨如我,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强吻,还被强吻得神魂颠倒、意犹未尽。
我一定是中邪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你刚才就亲我了呀!”琼姿小脸红扑扑的,大眼雾蒙蒙的,小嘴红艳艳的,眼神羞答答的。
不要脸啊不要脸!果然跟韶华在一起久了,脸皮都厚得跟老母猪屁股似的了!
我无言以对,既尴尬,又无措,索性掉头就走。琼姿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微微皱眉,不悦地看她一眼,她连忙讪笑着松开手,手指往下滑了寸把,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袖,讨好地笑道:“雪哥哥,你脸红了!”
我……
身为堂堂梅花谷主,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强吻也就罢了,脸红是几个意思?我的一世英名啊!
我越发恼了,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走了。
刚才我一定撞鬼了,我应该在她还没贴上来之前就甩开她。不对,我一定是鬼上身了,这几日居然纵容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
夜雪不需要任何女人,这一辈子都不需要!
回房的时候撞见华儿,那丫头正眯着眼睛在廊下晒太阳,肚子挺得老高。
先前颠沛流离,她没能好生安养,如今回了家,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她这么一养,整个人就跟吹糖人似的,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肉,这会儿整个人已经圆滚滚的,那脸都快成十五的月亮了。
“哥,琼姿今天没来缠着你?”华儿眯着眼睛笑,纵然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还是看到了满满的不怀好意。
“瞧你胖的,都快成球了!”我恼羞成怒,没好气地冲她。
华儿却不恼,拍了拍肚子,笑眯眯地说:“这不,球在这儿呢!”
我的目光顺着她的手落到了她肚子上,神思一恍,眼前顿时浮现出一张圆圆的笑脸。
“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
“不嘛,不许敷衍我!”
“只要是梅儿生的,为夫都喜欢。”
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里,梅儿捧着肚子问我,满脸小女儿娇态。那时我还取笑她,自己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怎么能当娘亲呢?
一语成谶。
梅儿最终还是没有当上娘亲,她拼了一条命,终于生下了孩儿,可孩儿一出世,就没了气息。
我天生命硬,克妻克子,那时我还不信,可梅儿母子的死,终于让我认命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这一生,合该是一个人生,一个人死,就是死了,也不能与梅儿合葬,我怕我这堪比花岗岩的命格,会克得梅儿死都不得安宁。
“哥?哥?夜雪!”华儿皱着眉大叫,“想什么呢?三魂七魄都不知道丢去哪重天了!”
“我累了,回房了。”我淡声道,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心里猛然一空,却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五岁之前,我是很温和的人,为人处世都是淡淡的,直到遇见了梅儿。
梅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温柔,善良,细腻,动人,她将我从一泓秋水化成了一团烈火。
梅儿去后,我性情大变,偏激乖戾,张狂邪肆,心狠手辣,毒入骨髓。就连华儿,我明知她是我的妹妹,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她往死里折磨。
百无聊赖,想起华儿的一句名言:春困秋乏夏无力,冬日正好眠。
一梦不休。
梦醒,泪流满面。
自从十七岁后,我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也有许多年不曾梦见梅儿了。可今日不知为何,一个劲儿做梦,一时是梅儿难产,撕心裂肺地哭喊,一时又是琼姿娇艳动人的笑脸与香甜可口的小嘴。
我叹口气,顾不得已近黄昏,策马出城,直奔梅花谷。
后山最粗壮的那棵梅树下,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坟包,正是梅儿母子的埋骨之处。
我清理了一些刚刚长出来的杂草,往坟包上添了土,依着墓碑坐下,默默地喝酒。
梅树下埋着十八坛女儿红,梅儿说她梦见自己生了个女儿,因此埋下十八坛女儿红,等到女儿出阁时拿出来宴客。
可是梅儿没能等到我们的女儿出阁,这十八坛女儿红,每年梅儿的忌日我都会取一坛出来,一半我喝,一半敬她。
醉醺醺地靠着墓碑睡去,梦里净是十年前的欢愉,梦的终结,又是梅儿与孩子长眠不醒,这一场美梦,终究如十年前一般,成了一场彻彻底底额噩梦。
梅儿说:妾身得夫君真心怜爱,这一世,终究是值了。
梅儿说:妾身今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梅儿说:妾身唯一的遗愿,就是夫君不要为妾身伤怀太久,妾身希望夫君能够在二十岁之前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女子,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梅儿啊,得妻如你,为夫这一世,终究是值了!只是有过你,还有什么人能够入得了我心我眼?
醒时已是日上三竿,我头晕脑胀,趔趔趄趄地扶着墓碑站起身,定定地注视墓碑良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默默离去。
刚走到梅花谷入口处的梅林边缘,我就察觉到有人闯进来了,梅林里布了极厉害的机关与阵法,不懂玄门阵法与机关暗器的人进去了就别想出来。
若在往日,有人闯进梅花谷,我是懒得理会的,能破了阵法的,未必躲得过机关暗器,即便躲过去了,出来时也是一身伤,用不着我来料理。
可巧,今日心情不好,正好来了个出气筒,我懒洋洋地提起步子,缓缓地步入梅林。
梅花谷空荡荡的,经历了一系列风波之后,谷中弟子死伤惨重,又被调去京城了好些,如今的梅花谷,早已今非昔比。
怀着今昔之慨,我一步一步接近那个倒霉蛋。
可我万万没想到!
那个倒霉蛋居然是——琼姿!
我是连番快马赶到梅花谷的,只在梅花谷逗留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琼姿知道我来这儿,最早也得是次日一早,她比我晚来一夜,居然还能赶得上!
这两天两夜的路程,她必然是马不停蹄的。
“你来做什么?”看着满脸泪痕灰土,像只小花猫似的琼姿,我突然特别窝火。
“呜呜……哇……”琼姿看见我,呜呜低泣了两声,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浑身直打哆嗦。
她的衣衫上到处都是口子,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既憔悴,又落魄,跟叫花子似的。
“呜哇……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呜哇……幸好你来了!”琼姿一边哭一边大声叫嚷,搂着我的脖子,哭得直抽抽。
幸好你来了!
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幸好我来了,否则她就惨了。暗叹一声,将她打横抱起,回房疗伤。
她伤得不重,只是受了惊吓,又连番奔波,没等我给她包扎完伤口,她就哭得睡着了。
看着琼姿睫毛上挂着的泪花,我心里没来由一软,下意识伸指揩去。大约是不小心碰到她了,小丫头抿了抿嘴,翻了个身,半边脸将我的手压在了枕头上。
我想抽开手,手一动,她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哼哼两声,一把将我的手摁住,咂巴咂巴嘴,没醒。
我心里又是一软,罢了,她长途奔波,又受了惊吓,只是为了我。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但一个安稳觉,还是可以的。
我靠着床头,闭目养神。
脸上忽然有些痒,睁开眼,就见一张娇俏狡黠的笑脸赫然呈在我眼前,不是一般的大,那温热的气息满满的全喷我脸上了。
“你醒啦?”
“……”
“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么?居然比病人睡得还要香!”
“……”
“谢谢你的手。”
她眯着眼睛笑的格外动人,抬手晃了晃,我瞧见一只白嫩嫩的小手里,握着一只略显粗糙的大手。
小手的手背上有好几道细细的血痕,结了浅浅的痂。
心头微微一动,就如手上的感觉一样,酥酥麻麻的。
“喂,你离我那么近,是不是想亲我呀?”话音未落,唇上一软,熟悉的香甜再次袭来。
我心口猛然一紧,这娇娇俏俏的小丫头,怎么就跟我家那个鬼灵精一样呢?
佳人在抱,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