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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孟子期是个心软的家伙,也就是人常说的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她听见了张老师的告诫,但并不妨碍她平时关心赵一。课间她在班上改作业时,小家伙也很想亲近她,经常会凑到孟子期身边去,孟子期得空也会摸摸他的脑袋,跟他说说话,自从做了母亲,她的心更加柔软,拒绝不了任何一个小孩可怜兮兮的眼神。

周五是住宿的小朋友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们的爸爸妈妈都会来接他们回家。在学校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冲出牢笼获得自由了,能不兴奋吗?家长们也很兴奋,毕竟近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宝贝女儿啦!虽然在家的时候鸡飞狗跳,但一个星期不见,总会思念成疾,母慈子孝。

这不,离放学还有半小时,很多家长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校门。赵一的爸爸妈妈也来了,妈妈直接站在教室门外,凝望着自己的儿子,爸爸的行为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他一到学校没像别的家长一样,站在儿子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等待放学,反而径直朝老师的办公室走去。

孟子期正在办公室里埋头改作业,突然,进来一个人。她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发现不认识,就没有跟来者打招呼,续埋头改作业。神奇的是来者似乎自来熟,随便找了一张空位子,放下茶杯,拿出随身带的报纸,翘起二郎腿就坐在位子上就开始看来了。看他如此从容,孟子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得出结论:典型的老干部,他一脸严肃,上衣塞在裤子里,皮带扎得紧紧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苍蝇站在上面估计都嫌滑,脚上的皮鞋一尘不染。

“这难道是哪位同事的家属?不对啊,看起来又有点眼熟……孟子期是中度脸盲症患者,不是特别熟的人她根本记不住。

王丹进来了,也发现了这个人,用眼神询孟子期:“谁呀?”

孟子期两手一摊,双肩一耸,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放学的铃声响了,刘老师拿着书本走了进来,走向自己的位置。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人,她把书放在桌上了,按理说那个占位置的“老干部”看见主人来了,该让开了,可他居然如长在椅子上似的,纹丝不动。刘老师无可奈何,又拉不下脸来赶他走。孟子期和王丹百思不得其解,谁给他的勇气啊?居然霸占别人的位置霸得如此理直气壮。

叮铃铃,叮铃铃,放学的铃声响了,原本安静的校园瞬间沸腾起来。孩子的欢笑声,家长的吆喝声,让整个学校热闹得犹如繁忙的菜市场。

“老赵,我接到儿子了,我们走吧!”办公室门口探进一张熟悉的脸,孟子期一看原来是赵一的妈妈。瞬间恍然大悟,难怪这脸看起来有点眼熟呢,原来是赵一的爸爸呀!随即扑哧一笑,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言行举止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绝对官配!

老赵同志站起来踱着步子向办公室门口走去。那派头活像电视剧里钦差出巡,自始至终没给旁边的几位老师一个眼神儿。

“哈哈哈哈哈,实在是太搞笑了。”

办公室里年轻的老师们实在忍不住了,开始不顾形象地狂笑,这夫妻这演员出生吗?专演老干部的那种?

没有人在意刚才被老干部彻底无视了,只是觉得这样的做派实在是太搞笑了。很多时候很多人自以为端出了高姿态,却不知早已成为别人的笑柄。

教师的生活又是这样,平平淡淡,但他们却能从平淡中找到不平淡,给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乐趣。

孟子期从小养成了午睡的好习惯,只要中午不睡觉,下午必定没精神。可这个学校里的作息安排却非常奇葩,11:20放学1:20就开始上第1节课。因为中午有学生在学校吃饭,就安排老师中午值班。值班老师必须要在班上维持午休纪律。对于孟子期而言,这绝对是个酷刑。她试过在班上睡午觉,你这儿刚有点睡意,学生就会闹出动静,不是铅笔掉地了,就是橡皮掉地了,或者桌子的凳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本班教室里的学生被镇压下来了,楼上班级的学生却又开始搬凳子,拖桌子,那声音别提有多难听,想睡觉,没门儿!!能忍住不发疯就算定力好的啦。总以为换季会调整时间,但只是以为,据说建校至今,从未更改……

孟子期试过适应学校的作息安排——不睡午觉,可十几年的习惯怎么可能说改就改,更何况她晚上还要带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睡得安稳。白天不补点觉,身体更加吃不消,何况下午还有课,不休息一下,整个人都晕乎晕乎的。哪来的精神力去上课呢?

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孟子期决定先等班上的熊孩子们安静下来,自己再去办公室补觉。

可她刚躺下,就传来了敲门声:“老师,我想去解小便。”

“去吧去吧,去接小便干嘛要跟我说?自己去不就行了吗?”

打发走一个,又躺下睡觉,刚刚迷迷糊糊有了睡意,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来。

“老师,我想去喝水。”

“去吧,不用特地告诉我!”

………

一个中午如此反复,终于把孟子期的睡意给折腾没了,也把她折腾得没有脾气了。

一天下来,孟子期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别人下班时脚步都急匆匆地往家赶,就她不情不愿的。明天要上班带不了笑笑,一到一到家笑笑就会黏着他,恨不得长在她怀里。一开始孟子期确实很享受女儿对她115964的依赖,但时间久了,说实话也真吃不消。白天上班累得半死,一晚上都要起好几次床给孩子喂奶,根本睡不好,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

婆婆和吴言达成了共识,每天早上从老家赶到港中宿舍带笑笑,吴言把课全都调到上午上完。下午婆婆回老家,继续去上班,吴言下午就在宿舍带笑笑。吴言描述他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中午和下班的妈妈一起聊天带孩子,下午就和专职带孩子的奶奶们聊天带孩子。不知不觉中他已成为港中的模范爸爸。不过这位模范爸爸一见妈妈下班了,就把孩子扔给妈妈,那速度堪比扔掉了一块烫手芋头。

奶奶可以休息,爸爸也可以休息,全年无休的只有妈妈。

偶尔婆婆也会在港中宿舍过夜,但从来不可能帮孟子期带孩子睡觉。她说,孩子白天看不见妈妈,晚上要跟妈妈多在一起才能培养感情。孟子期嘴里不说,心里却想:这就是婆婆和妈妈的区别,只要回娘家,孟子期的妈妈就会把宝宝抱过去跟她睡觉,宁可等孩子哭了再抱过来给她喂奶,也要让自己女儿多睡一会儿。

最近婆婆有些不高兴,吴言和孟子期的新房开始装修了。有时候下午吴言会赶到T市去忙装修的事情,买买材料啊什么的。事情忙完了,就等孟子期下班,然后一起回港城。问题就来了,吴言不可能抱着笑笑一起去买材料。所以,白天就变成了婆婆一个人带孩子。婆婆自己要烧饭吃,又要带孩子,她还特别喜欢拖地,一天不拖就浑身难受。于是她也开始烦躁起来:“不是说好了一人半天吗?现在孩子就扔给我一个人,我连饭都吃不上,上个厕所,笑笑就在旁边哭,连厕所都不敢上……”

“这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吗?又不是要你天天这样带,最近不是忙装修吗?忙完这段时间我还是会自己带的。”吴言听见他妈开始吐槽,自己也会觉得烦躁。“再说了,我们学校宿舍里这么多奶奶在带孩子,从早到晚都是一个人带,除了中午媳妇会回来换一换手,也没听见别人抱怨。”

吴言妈妈自知说不过自己的儿子,也就一声不吭。

下了班又跑了一下建材市场。回到车上,孟子期累得直瘫在椅子上,不想动。

“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孟子期觉得自己急需补充能量。

“你要喂奶,重口味的又不能吃,出去能吃什么?想吃什么回去让妈做吧!”

孟子期想想也是。

两个人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吴言顺手把电脑包就搁在了床上。“晚上吃什么?”吴言问他妈。“孟子期说想吃点青菜,有青菜吗?”

“吃什么青菜呀?洗个菜要洗半天,烦死了!有什么就吃什么吧,把中午的剩菜热一热!”吴言妈妈看两人回来得这么晚,一肚子的火。

孟子期很郁闷,连吃青菜都要看人脸色,本想发作,转念又想:“万一吵起来她回家了孩子就没人带了,还是忍忍吧!”

“你怎么这么邋遢?这床我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干净,你就这样往床上一放!这么邋遢的人还装修什么新房子?”婆婆话里话外一股硝烟味。

“邋遢的人就不用住房子了吗?”孟子期实在受不了就开始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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