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金色青年提着木棍,翘起的小臂就好像拈着手帕的贵妇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在艾伦和那颗鸟蛋之间来回打量,“美国魔法国会的傲罗?怎么,为了一颗蛋就连命都不要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一个稀有神奇动物的命比自己的命更值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恰巧路过这里。”艾伦从腰间解开了圣经的锁链,同时示意斯诺退到一旁。
斯诺抱着伞和洋娃娃躲到了巨石后面,朝着金发青年吐了吐舌头,青年撇了她一眼,就没有再做理会。
“算了,无所谓,反正把你除掉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青年话音未落,艾伦脚下的地面就隆起,一双土石组成的手从泥土中伸了出来,抓住了艾伦的双脚,接着用力一掀,就让他失去了平衡。
“该死——”
艾伦手指卡进了圣经的某一页,淡金色的光从书页中溢出,罩在那双土石大手上,被光笼罩的地方纷纷化沙,崩碎开来。
“啪。”
皮靴落地,艾伦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非打不可吗?我可没有多管闲事的打——”话音未落,一道冷芒划过,艾伦微微侧头,一道锋锐的石刃在他的脸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挥舞魔杖的青年根本没有和他沟通的打算,转眼间又是一道无声咒,大量的石刃从地上漂浮升起,在空中短暂停滞之后攒射而出,霎时间石枪如雨,向着艾伦笼罩而来。
艾伦脚步连踏向后急退,将对方的攻击吸引到远离斯诺的一侧,对方的术法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试炼中面对的恶魔,密集的攻击根本没有给他咏唱圣歌的的时间,这根本不是人类施法者该拥有的力量。
“Nirvaphy Zuring!(魂兮归来)”
右手圣瞳张开,艾伦抬手一招,一只拳头大小的毒蝎从青年的背后跃起,锋锐的毒刺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铁甲护身!”
“铛——”金属碰撞之声响起,随着毒刺探出,一面盾牌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毒刺与护盾相撞的地方散发着一圈圈涟漪。
机会!
大拇指轻轻刮过圣经的书页翻口,艾伦找到了自己需要的那页,拇指一顶,书页两分。
“Fou ki ra hyear presia——”(请诸神聆听我最真挚的——)
“无聊。”
青年杖尖上调,一根尖锐的岩柱突然耸立,正正抵在艾伦后退的路上,接着杖尖从上到下划了一个半圆,再在抵达最低点是垂直扬起复又压下,艾伦脚下的一块土地就被从大地剥离,上浮了十几厘米,然后从中间断裂成两半,艾伦一脚踩空,后背正正撞到了岩柱上,尖锐的尖端穿胸而过。
“有点意思。”
金发青年眉头神经质地挑起,嘴角提拉咧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在他的目光中,被穿胸的少年正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真是、很痛的啊……”
艾伦疲惫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青年带着笑转身,看到少年正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在他的胸口,是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就好像阳光汇聚在这里一样。
“原来是神术师,一群没脑子的蠢货。”青年用魔杖指着艾伦的胸口,“利用阳光进行转移,你的身体能承受得起几次太阳的炙烤呢?”
“不劳你费心,我能这样一整天——”艾伦直起腰,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显然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好过。
“哦?是吗?”青年似乎想要摊手,然而就在手腕翻动的那一瞬间,两根手指就夹着木棍在空中连续颤动,落下的雨丝凝结成了冰针,无声无息从艾伦的头上加速坠落。
艾伦右手向上一挥,这些被魔力加持的冰针就统统打在了右臂之上,某种奇异的波动从手臂上散开,驱散了上面附着的魔力,这些最普通不过的冰针在惯性的作用下砸在长袖之上,却辜负了创造者的期望,纷纷碎裂,只有几根侥幸刺破衣袖轻微扎进了他的手臂。
“【圣洁】,我越来越好奇了,”金发青年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艾伦的右手,“你到底是谁?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不存在这种东西了才对。”
“也许是你太孤陋寡闻了吧,反倒是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像你这样使用施法者,那根木棍是干什么的?给你挠痒痒的吗?”
青年挥了挥手中的木棍:“你说这?它是魔杖,虽然我也不太喜欢它,很累赘,但是有时候你必须得承认,有的人需要它,就像人老了就需要拐杖一样,能力不够的人同样需要东西来辅助他行走。”
艾伦站直了身子,“我见过用器皿施法的玛雅祭司;也见过长剑召唤雷霆的汉唐修士;还见识过琉球的神道师,尽管他们的符咒一碰就碎,却从来没有听过什么人会用一根小木棍,看起来你就和你的武器一样,短小无力。”
青年打量着艾伦,眼神在他的身上上下扫过,片刻后突然哈哈大笑:“很好,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传闻是真的。”
“你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可惜了……”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将杖尖对准了艾伦,“我本来还想让你效忠于我,可惜你已经成了别人的忠犬。”
“呼——”
幽蓝色的火焰从杖尖喷涌而出,它起初只有成人拇指粗细,却马上膨胀起来,在半空中化作张牙舞爪的巨龙,长达数米的龙翼轻轻扇动,漫天雨水不仅没有浇灭它,反而成为了它的燃料,布满獠牙的龙口大张,转眼间就能塞下一头水牛,而这样一张大口正向艾伦咬去!
艾伦试图故技重施,魔力疯狂涌入【圣洁】,试图驱散上面的魔力,然而下一秒就把手收了回来,狼狈的滚到泥水之中。
它总算知道那只能呼唤雷电的巨鸟是如何战败的,这火焰根本不是由魔力组成,而是被召唤而来,而且无物不燃,只看被它梨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幽蓝火苗就知道,这火焰根本不是凡火,你甚至能注意到那些火星正在慢慢扩大。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这已经是我能控制的极限,我并不想真正在这里释放这个咒语,但是如果你坚持抵抗的话,把这里焚尽也无妨。”青年边说着,眼神边看向了那块只剩下半块的巨岩,冷冽的眼神吓得探头探脑的斯诺把头缩了回去,举止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在青年的驱使下,巨龙再一次朝他扑了过来,艾伦的瞳孔收缩,但这一次他不打算退却,逃跑无法带来胜利,何况对方还拿斯诺来威胁他。
“群星闪耀,寰宇永夜,地天轮转,日月晖光——”
他一手捧着圣经,另一手掐着复杂的手势,阴影从地上匍匐,环绕着他的双脚。
“Noxilence。”
蓝火及身,巨龙无声嚎叫,一口咬下,却扑了个空,原地空无一物。
青年扭头,一只手正从他的影子中探出,悄无声息地抓向他的脖子,然而一面护盾挡住了那只手,让它无法动弹。
“向夜神祈求的力量不过是无根之木,你们的时代早已过去,没有真正的神力附体,你无法突破我的屏障。”
青年嘲讽地看向艾伦,
“哦?”
艾伦和青年对视,突然诡异一笑,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坚不可摧的护盾在这只手的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了青年的脸上。
青年完全没有想到会遭遇到这种攻击方式,向后飞出的同时大脑一片空白,然而艾伦根本不会给他回过神的机会,前冲,屈膝,旋身,出拳,一气呵成,久经锻炼的手臂再一次建功,狠狠锤打进了青年的腹部,把他揍的跪倒在地。
艾伦抓着青年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青年晃了晃脑袋,茫然地看着艾伦,眼中慢慢恢复了焦距。
“看起来你也并没有吹嘘的那么厉害啊,”艾伦说,“明明不擅长近战却对逼近身边的对手毫无戒备。”
“嘿、嘿嘿——”青年喘着粗气,慢慢地回过神,然后在艾伦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舞动着手指。
“是嘛?可是,”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我比你聪明啊——”
“啊——————”
尖叫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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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哥哥是最厉害的!”
被青年撇了一眼吓得躲起来以后,小女孩一边拍着胸脯给自己打着气,一边准备偷偷开溜,却在临走前看向了那个被藏在石头中的蛋,她想起了那只巨鸟眼中的眼泪。
“没有妈妈的宝宝好可怜的……”这么想着,她悄悄地伸出了手,碰到了那个蛋。
“劈里啪啦——”
电光四起,电得斯诺的头发都翘了起来。
【坏人!坏人!】
一个只能的声音传到了斯诺心底,小女孩发出“喔喔”的惊叹。
“你会讲话?”她对着蛋说。
【坏人!坏人!】
那个声音似乎只会这个话,斯诺眼睛转了转,想着电光也不强,干脆直接把蛋抱了起来,这下子电光更强烈了,却也不过让斯诺的头发翘起来的幅度更大一些,看着就好像直接飞上了天。
“嘻嘻斯诺也有宠物了!”
小女孩偷偷地笑着,在巨石的掩护下往外走去,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似乎是因为雨水的缘故,这只手有些湿润,摸在她的脚上感觉滑溜溜的。
斯诺没有敢低头,但这种鸵鸟举动毫无意义。
“啊啊啊啊——————”
伴随着她的尖叫,一个高达四米的岩石巨人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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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距离战斗发生的数百米的一处荒丘之上,十余名穿着破旧黑色教服的人正趴在荒山之上,为首的一人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油彩,有着一道横跨了右眼眉骨和鼻子的巨大伤疤,看起来就好像从地狱爬出来的复仇恶灵。
“他已经进入了战场,我们怎么办?”几个身影看起来蠢蠢欲动,因为艾伦的命门已经被人给抓住了,此时行动正是时候。
“等等,再等等,还不是时候,总部交给我们的任务必须完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艾伦必须死,但是总部交代的任务也必须完成,这是南美分部重整旗鼓的唯一机会。”
这位面目丑陋的首领轻轻抚摸着脸上的伤疤,就好像在回味着什么。
“你等着,艾伦,我说过我会让你把一切都还回来的。”
他轻轻呢喃着,眼底是渐渐燃起的火焰,熊熊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其名为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