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出现在一团乌云之上,云下是一座夹在两山之间的山谷,厚厚的云层如同帷幕,让他只能看到底下的只鳞片爪。
这里就是艾伦的灵魂世界,这个云层是这个世界的屏障,他不能直接进去,那会让艾伦的灵魂崩溃。
雷云滚滚,地面上出现了幽蓝色的火光,邓布利多皱起眉头,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历火。
“这又是什么?噢——”
火光消散,少年的惊呼响起,紧接着两人的交谈声时大时小,天空中又开始响起了滚滚雷声,邓布利多能感受到周围的闪电在响应某人的情绪,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主宰。
“这是【圣灵】,还有……【神域】?”
这种奇异的景象和底下的对话让他想起了在一些古书上读到的知识,在公元前的世界——那个甚至巫师都无法准确记载的年代,诸神还统治着人类。这些强大个体拥有着可以随意影响这个世界的力量,风雨雷电,霜雪酷暑,地震海啸,日月升落,一切都随他们心情而定。而这种能力被后来的巫师们统称为【神域】,这是一个超大范围的恒定魔法,巫师们并不清楚具体的原理,只检测出了它的作用,这种能力似乎是古神们与生俱来,无法被模拟。亚特兰蒂斯的巫师们曾经取得过长足进展,但是突如其来的灾难摧毁了一切。
而后,随着古神们相继陨落,关于“神界”的一切都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眼前的神界也不是真正的神界,【圣灵】干扰了艾伦的潜意识深处输入了某种规则,借此模拟了神界的存在。
邓布利多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加大了自己的魔力,然而底下的对话还是时断时续,他只能听清楚其中一两句。
“让撒旦的归撒旦,让凯撒的归凯撒……”
邓布利多皱起了眉头,这充满蛊惑性的话语让他感到不适,这会使他想起自己的老朋友,他决定不再等待下去。
“艾伦?艾伦?”
来自邓布利多的魔力轻而易举就突破了云层,帮助他把声音化作滚滚雷霆,这个世界的主宰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魔力傀儡,根本无法与他抗衡,他轻而易举地就夺过了对方的权限,在他的感应中,那个之前侃侃而谈的身影就好像一只老狗般仓皇逃窜。
随着【圣灵】的离去,地上的少年似乎心有所感,他抬头看天,却什么也没看到,邓布利多仍然被阻拦在这个世界外。
但是邓布利多看到了他想看到的,艾伦的眼神。在这双眼睛中没有看到任何的动摇,只有坚定和仇恨,他没有被“上帝”所蛊惑,却早已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就像一个走错路的孩子。
“算了算了……与我无关……”
邓布利多看着艾伦走向山谷的背影,喃喃自语。
他的心已经死了。
在亚丽安娜离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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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
艾伦睁开了眼,脸上煞气一闪而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丽的小脸,斯诺正长着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哥哥!”
艾伦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小脑袋瓜子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拱来拱去,让他感觉自己的怀中多了一只不安分的小猫,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浸湿了他的胸口。
艾伦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他轻柔地搂住小女孩的背部:“没事了,没事了,哥哥好好的。”
“嗯……”斯诺啜泣着,钻进了艾伦的怀里,“是纽特叔叔帮了我们,就是他。”
艾伦顺着斯诺举起的手看过去,看到了房间角落有些局促的青年。
“纽特?这是你的名字吗?”艾伦认出了对方,那个差点“害死”斯诺的家伙,但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感谢你的帮助。”
“没有,我只是在弥补我的过错——”纽特苦笑着,“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不太记得了……”艾伦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注意力却在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上,那个窝在沙发里的家伙,“我好像杀死了一个恶魔,对吗?”
他不仅记得发生了什么,还记得那个声音。
纽特有点手足无措,转身看向沙发里的邓布利多:“教授?”
“噢,看起来我们的朋友可能记忆受了点创,没事,灵魂魔法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也许他只需要一块巧克力来刺激一下记忆。”
是那个声音。
邓布利多伸了个懒腰,决定继续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相信你可以解决的,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互相介绍一下呢?据我所知神术师都已经快灭绝了。”
“神术师?那是什么?”艾伦疑惑不解。
“就是你,艾伦,”纽特说,“你使用的那个法术,实际上是神术。”
“我只知道魔术,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巫师对吗?可是神术师是什么?”
“就是使用神术的人,你真的不知道神术师吗?你们是怎么称呼自己的?”
艾伦皱着眉:“我们一般称呼自己为驱魔人。”
“额,”纽特停顿了一下,“可是巫师会把你们称为神术师。”
艾伦揉了揉额角,决定结束这个无限循环的话题:“好吧,巫师,我是一个神术师,所以——嗯,你们能治病吗?”
纽特没有想到艾伦突然提起这个:“为什么这么问?你之前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你生病了?”
“不是,是斯诺。”
艾伦想要把小女孩从怀里推出来,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是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啊。
艾伦宠溺地摸着斯诺的头发,银白色的长发在火光下看起来就像阳光一般灿烂,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斯诺她——有点特殊,”艾伦顿了顿,“我和斯诺是黑色教团的驱魔人,你们听说过黑色教团吗?”
“没有。”
“我倒是略有耳闻,听说是一个以驱除恶魔为生的武装教团,主要在北美活动。”
“大体如是。总之,教会通常不允许有神力的人被闲置……当然,我这里所说的神力实际上是教会的说法,按你们的说法应当是魔力,不过魔力在教会的嘴里其实是‘恶魔之力’的指代。”
纽特注意到,艾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丝毫没有宗教人士该有的虔诚,然而就像有些魔咒需要特定的情绪才能释放一样,内心没有信仰的人根本无法使用神术,艾伦的内心到底如何,也许只有他才知道。
“”
“斯诺第一次的魔力异动是在她六岁的时候,教团中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友好,南美分部过来的几个神术师一直对北美分部带有敌意,而这份敌意理所当然地体现在了很多事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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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印度,黑色教团联合狩猎。
“啪——”
一盘咖喱鸡块重重地被甩在了地上,把端着盘子路过的斯诺吓的一个激灵。
“这是人吃的吗?”脸上涂着奇异油彩的驱魔人阴声怪气,倘若你注意到他的餐具上面洁净如新,就会明白他根本没有碰到勺子,不过是在借机找茬罢了。
“一股子浓浓三等公民的味道。”
餐厅中的几个印度分部成员对他怒目而视,却敢怒不敢言,黑色教团纵使缩减到现在的人数,南美分部依然有将近五百左右的驱魔人,实力在全教团仅次于欧洲分部,印度分部的成员全员不到一百个驱魔人,级别往上最低也不过就是一个分区主教,如何敢当面和这个家伙作对?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两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打得过他。
好在他们倒是知道自己只是附带的,因为这个号称传承了玛雅祭司术法的家伙和他的几个同僚一直在盯着长桌另一头,那个手里拿着勺子的银发少年。
艾伦一手拿着一本食谱,一边轻轻将手中的大勺在锅中搅拌,好让里面的咖喱混合的更为均匀。
“如果不愿意吃的话,我记得教团是有给外勤人员津贴的,你们大可以去外面吃,当然,大概也只能找到咖喱,或许还有印度薄饼。”艾伦一边用语言反击,一边示意斯诺安心,后者重获勇气端着盘子继续给其他教团成员送餐。
“叔叔,你的饭——”
斯诺乖巧地踮着脚将盘子放到了一个中年驱魔人身前,他有着深蓝色的头发,满脸褶皱,看起来年龄大概在六十来岁,看起来就像一个英伦的老绅士。
“谢谢你,孩子,你可真乖。”也不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当斯诺放下盘子时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
“你怎么了叔叔?”
“没什么,没什么,你只是让叔叔想起了叔叔的妹妹。”
“她和我很像吗?斯诺看起来很老吗?”小斯诺皱起了小眉头,嘟着嘴,“斯诺很年轻,今年才六岁呢!”
“当然不,只是曾经的她,曾经。”老绅士一边擦着眼角,一边上笑着摸了摸斯诺的头,“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完成它,去吧……”
斯诺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微笑,转身离开,然后——
“啪——”
一只突然伸出来的脚故意拦在了她的脚前,上面似乎带上了迎面的力道,小女孩就好像被人故意在脚上踢了一脚,迎面飞了出去,咖喱和娇小的身躯在空中飞行,下一秒就要撞到坚硬的青石地板,旁边甚至有人不忍地闭上了眼。
“呼——”
餐厅中似乎挂起了一阵风,银色的光在狭小的空间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度,一柄还沾着咖喱的勺子如同弯刀般劈砍在了做下坏事的人身前,没有任何锋刃却砍入厚重的橡木三分。
“我想,这只是一场意外,对吗?”
艾伦一只手环抱着斯诺,另一只手拿着勺子的握柄,对着脸上涂着奇异油彩的驱魔人问道,声音轻柔。
“丁丁丁丁——”
银色的圣瞳张开,餐厅中响起了不易察觉的声响,四周看过来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按住了自己跳动的盘子,同时低下了头,这是北美分部新晋负责人艾伦?沃克在用自己的神力向不守规矩的人示威,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这位来自南美的“祭司”瞳孔收缩,他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躁动的气息,如果说他的神力是南美圣湖的的喀喀湖(Lake Titicaca),那么艾伦体内的力量最起码是爱琴海。
“噢,是的,我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意外。”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朝着斯诺做了一个鬼脸。
“呸——呜呜呜——”斯诺想要朝着这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吐一口口水,却被艾伦捂住了嘴巴,不甘地在艾伦怀中踢动这两只小脚,用两只眼睛瞪着那个花花绿绿的家伙。
“那就最好——”艾伦抱着斯诺准备转身,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情就要这样告一段落,却发生了意外。
“嗖——”
一根摆在桌上的勺子带着咖喱酱撞到了南美驱魔人的脸上,绿油油的咖喱顺着他的额骨滑落,但是没有人在乎他的狼狈,所有人都看着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个正在艾伦怀中欢呼的女孩。
南美驱魔人突然笑了起来:“这位是北美大主教的养女对吗?真是天赋异禀,看来我们得恭喜北美分部又收获了一个强力战力了,不过那也得等她通过了试炼才行——”
“我想在场的人什么都没看到对吗?”艾伦轻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周围的人再一次低头,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可惜,有人看到了。”几个南美的来人默契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恶意。
“上代北美最强破坏了‘天空试炼’,‘大海试炼’自我以后已经没有人能再通过,我希望你口中所说的试炼不是那个别称‘必死之炼’的‘大地试炼’。”
“可惜啊可惜,所有有潜力的人都必须先通过试炼,这是规矩。”南美驱魔人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神情玩味,面对着艾伦侵略性的目光,他毫无退缩。
突然少年轻笑了起来:“是的,这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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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4年夏,印度分部发现侯爵级恶魔,北美分部四人、欧洲分部两人、印度分部十人前往作战,全军尽殁,仅余北美分部一人存活。——《黑色教团战报1914》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