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苗下地,整个视野都绿的更加干脆了,第二日开始关四婶便很少在家中,多是帮着别人家插了秧苗,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潼瑛自然没有问过,但是她猜测着关四婶去了别人家,也像是那些乡亲到关家时是一样的,总是熟络的说着些趣事,大家一并站着时,面上也总是洋溢着笑意。
约莫着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是这般的状态,潼瑛在家里便是照顾着大山,偶尔去后山挖挖野菜,吃个新鲜,不过那野菜这些时日算来已经不那么鲜嫩了,潼瑛也不过是带着关山到处走走。
这日傍晚时分,家中已经吃过了晚饭,才见着关四婶慢悠悠的回来了。
这几日连着帮忙了好几天,可见关四婶面上都是疲惫,潼瑛打了热水来让关四婶洗脚,却是见着关小兰在一侧摸着眼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二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儿不舒服?”潼瑛关心问道。
一侧关山也凑了过来,“不舒服,不舒服。”
潼瑛微笑着拉开关山,只用眼神责备了一下,关山便安分的坐下了,关四婶泡着脚,倒是见着潼瑛一言一行都能让关山听话,倒是心中欢喜。
却是见着关小兰嘟囔道:“也不知怎的,这左眼皮总是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发生不好的事儿呢?”
“呸呸呸!”老夫人站在堂屋,黑黝黝的一个身影,却是见她眼神不悦,又用着拐杖指着关小兰继续道:“说些什么胡话呢?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现下这个时辰,自然不可能有人送钱来,那肯定也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下次可别再让我听见你的这些浑话了。”
关小兰手还撑着眼角,却是抿抿唇,一副很是不甘愿的样子。
潼瑛自然是不好反驳老夫人的,何况这家中的情况都还算平常,说这些话来也却是会扰乱人心,她自然更不会插嘴说些什么。
倒是关四婶还是护着关小兰,拿过一侧的擦脚布,一边将那湿漉漉的脚从水里提起,一边说道:“小兰也是替我担心,知道最近我劳累些,就怕这眼皮跳的我身体不爽,所以才提了一嘴,您啊,也别生气,关家现在还有潼瑛在呢,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潼瑛心里暖了好几分,她笑着,看着关四婶那原本满是死茧的脚,这几日被田里的秧水泡的发白,此时那水顺着脚跟滴落,更是显得她的脚掌微微肿胀了不少。
算起来,每日都泡在那水田里,也确实让人受不住,关四婶却是毫不在意,只用了擦脚布随意的擦干水,便趿拉着鞋子起身将那水往院中空地上一泼。
几人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倒是让那石磨旁的小黄狗腾的一下起了身,见着没什么事情发声,又才口中哼哼两声,慢慢的退了回去,继续潘成一个小圆盘,惬意的眯上了眼。
几人懒懒散散的各回各屋休息去了,夜里不算完全静悄悄的,窗外虫鸣声声,似乎是催眠曲一般在潼瑛耳边唱着,很快便让人困意十足。
潼瑛做着梦,她梦见关山恢复了正常,她和他一起在一处无边际的草地上奔跑着,只是跑着跑着,她就发现,那草地也不是无边无际,因为他们跑着跑着面前忽然出现一处悬崖。
她的梦境到此结束,刚好到两人来到悬崖边,然后便戛然而止,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傻乎乎的跳下去,但是也不确定他们真的就能往回走。
她从梦里醒来时,发现窗外已经亮了,虫鸣声已经换成了清早的鸟叫,清脆的让人心情愉悦。
一如往常的穿戴好衣裳,但是她也发觉,最近的天气越发的暖和,往日早起时还需要罩着外褂子,这几日只穿着单衣也觉得刚刚好,出了堂屋,便见着天气大好,关小兰正在石磨子旁边逗着小黄狗,见着潼瑛也是回头一笑。
潼瑛却是四处看看,没有发现关四婶的身影,“娘今日又去了谁家?”
“哪里还需要去谁家啊,帮着我们插秧的几户人家都轮流插完了秧苗,今日她可以好好休息的,偏偏不得安分,一早就去了市集,说是要去给大山买几只甜馍馍,不过我早起时听见她咳嗽了两声,约莫是去寻药了。”
关小兰一边蹲在那处逗着狗儿,一边回应着。
潼瑛却是眼眉微转,看样子母女心意相通真是不假,昨晚关小兰这跳着眼皮,今日倒是应验了,只是不知道关四婶着凉到何地步了。
潼瑛心中细想着,只盼着关四婶早些回来,吃过早饭后,她又准备带着关山去山上寻一寻车前草,好拿来给关四婶泡水喝,只是她才寻过小背篓,就听着那小黄狗一阵狂吠。
看着那狗儿个子不大,倒是汪汪汪几声急躁又震耳,关山都被吓到直往潼瑛身后躲,潼瑛看去那狗儿,直勾勾盯着那篱笆院外的方向,她安抚着关山,又拉着他慢慢往院子外瞧了瞧,
忽而见着一个男人朝着院子里走来来。
她心中不定,毕竟这村中的老少她也是见过一二的,那男人生的高大,她虽然没有见过,却是担心又是与那三哥混过的刺剌子,于是便想着护着关山往屋里走,却见着关山没有动,反倒是一脸认真的看着那男人。
那男人见着关山,也是一脸慈爱,“是大山,这是,你媳妇儿?”
那男人指着潼瑛,如此怀疑的问着,关山倒是猛烈的点起头来,潼瑛没明白这其中曲折,只看去关山,关山瞧着潼瑛瞧他,立马又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点了一下头。
“二姊夫。”关山喊了一声,潼瑛护着关山的手,这才松了松。
只是现下二姊却是在屋中,寻思着今日天气晴好,晾了棉被来晒,迟迟未曾出来。
潼瑛又仔细看了那二姊夫一眼,各自比关山高一些,瘦瘦的,皮肤也与二姊的皮肤相近,有些黝黑,眼神却是炯炯,见着潼瑛的打量,黄正国也是回神打量起她来,不过他也是知道这么打量女孩子不好,何况潼瑛算是他的弟妹,于是他眼神一晃,又看去那堂屋的方向问道:“小兰可在屋中?”
潼瑛顿了一下,也看去堂屋的方向,“二姊在内屋,整理着棉被,一会儿拿出来晒,我同大山要去寻些车前草来,若是二姊夫要寻二姊,进屋便是。”
黄正国眼神感谢了一下,便大步迈进了院子。
潼瑛看着黄正国的样子,忽而想起前些日子关小兰说起这位二姊夫打过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要是黄正国寻到了二姊关门打人,那她岂不是罪人了?
她连忙又跟着往堂屋那侧去了,关山跟着她,也着急的大喊着:“二姊夫,二姊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