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一缕无主的游魂飘荡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这一缕游魂的主人在现世心脏病发,魂飞天外,不知身在何处。
“子风,我儿啊,你醒醒。”李峰寻到了渐近渐远的哭泣声,循着声音身子就飘了过去。
李峰只感觉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隐约看见一张古朴的木榻上躺着一清秀瘦弱的少年,胸前挂着一块时而若隐若现的玉佩,样式有些眼熟。
木塌边坐着一位精壮的老者,面上颇有棱角,只是如今泪流满面,方便了泪儿滚滚而下。
他哭喊着:“儿啊,儿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之大不幸。
李峰无喜怒哀乐,只觉身轻如燕,试着靠近那少年,但是原本飘飘乎的身子好似被一堵墙挡住,怎么也靠近不了。
木府门外,“就是这里了,还来得及。”一个破布阑珊、长须及腰的道士跨步而进,门房拦住了他。
“乞丐还是道士,走走走,晚点来,晚点就有吃的发了。”门房看见是个邋遢鬼,本就心情不佳,顿觉该我发一通气。
“等等,你们府里是不是死人了,老道可是来救人的。”道士说道。
这时,木府的管家木兴带着几个人跑了出来,“干什么呢?”
府里出了大事,木兴不管如何悲痛,大少爷的丧事不可马虎呀。
“木管家,来了个疯子。”
“管家,你们府里是不是死人了,快让我进去,他还有救。”道士又进了几步。
木兴闻言就是一惊,府里出事才过没一会,怎么?难道?“你?你是大夫吗?我家少爷刚刚气绝,还有救?”
道士点点头,急忙回道:“赶紧带我去吧,日落西山,魂飞魄丧,就死绝了。”
木兴赶紧把这道士引了进去。按说平日里,他本该先回禀木琨,但是事急从权,若是这大夫所言非虚,少爷就有救了,想必这大夫也不敢在木府撒野。
“老爷,老爷,外头有个大夫说,大少爷还有救。”木兴回禀木琨。
木琨此刻本以心力交瘁,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年丧子的痛让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免失魂落魄,等木兴又喊了一遍后,木琨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子风还有救,没死?”
木兴点点头,手指着门外,“人就在门外,他说,日落西山,大少爷就魂飞魄散,死绝了。”
木琨愤然一拍旁边的桌案,“那还不快叫进来,我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
等到道士进了屋子,一番客套词后,道士让周围人都出了屋子,只留了坚持要留下的木琨。
道士拿起木子风胸前的玉佩,仔细端详了一下,像是确认了一番。而后手掌透过玉佩按在木子风的左胸前,嘴上不停的念咒。
而此时的李峰自从道士开始念咒,他就好像听到了一阵又一阵,颇有节奏的钟声。
道士念完咒语,又将玉佩挂在少年贴身处,用一长针扎在少年的心头上,取血滴在玉佩上。
血落而消,道士猛地一掌打在少年胸口,高呼:“魂归,气来。”
李峰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掌力将他推向了少年的方向,原本让李峰感觉到的屏障也忽然间碎裂了。
少年胸口一压,又猛地反弹,道士收掌,少年就恢复了呼吸。睁开眼的却不再是身体的原主人了。
道士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将胸口的玉佩取下。转身对木琨说道:“好了,木公子已经活了。这玉佩算作你们的答谢了。”
木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赶忙检查儿子的呼吸,看着儿子的眼珠子转动。
木琨作揖答谢:“多谢仙人,多谢仙人。”眼见儿子死而复生,木琨赶紧换了称呼。
道士摆手道:“贫道非仙人,大人放心,公子无恙。贫道告辞。”说完就要离去。
李清风一甩衣袖,木琨眼前一晃神,人已经不见了。等木琨追到门外时,人影全无。
木琨定了定神,对木兴说道:“木兴,此事全府上下不许张扬,对外就说子风重伤,被游方大夫医治好了。”
“是,老爷。老爷,少爷真的好了?”木兴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木琨带着木兴进了木子风的屋子,木子风似乎陷入了沉睡。“子风已经可以呼气了,仙人说子风无恙,真是不可思议啊。”
木兴看着木子风起伏的胸口,心下大定。又想起一事:“老爷,这次公子参加大比武,按说以公子的身手,不该如此惨败啊。”
木琨神色突然凶狠起来,“此时定有蹊跷,我自有打算。”
木琨望着木子风惨白的脸色,神色放缓又说道:“别让子风费神了。”
“老爷”木兴见木琨没有说话。又说道:“老爷,少爷这次比武失败,那和宋家的亲事会不会……?”
木琨摇摇头,给木子风拉了拉被子,说道:“现在先不考虑这些,等子风醒来再做打算。”
木兴点点头。
忽然外面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木兴走到了屋外,看见是木琨的几个妾侍,当然她们是不敢闹的。带头的是薛氏和木府的二公子木子云。
薛氏看见木兴走了出来,轻轻地推了推木子云。
木子云还是个十岁孩童,但已经是小大人了。今天来这里,只是听他小娘说,他的兄长死了,于是就哭闹着过来了。他眼里泛着泪花问:“兴伯,兄长怎么了?为什么她们不让我进去见兄长。我要见兄长,……”
木兴给小子云擦了擦眼泪,扫视了周围一圈,除了子云的抽泣声,周围静默一片。木兴也不说话,拉着子云就进了屋子。
子云一进到屋子,就扑到了子风的身上,“兄长,兄长,你醒醒。你别死啊。啊啊啊。”
木兴给屋子掌灯。
木琨知道又是府里女人在作祟,恨不得自己的长子早死。他拉起子云,说道:“把眼泪擦了,木家的男人不许哭。”
“双标,他也不看看自己的眼睛现在还红着呢。”木子风依然醒了,只是闭目思索,偶尔暗自吐槽。
子云最怕的就是他父亲了,闻言马上就停止流泪,用袖口擦着眼泪和着鼻涕。擦完后,就跪在塌边,轻声抽泣。
木琨看着小儿子,想到当初的子风在他这个年纪时的样子,又心软了。“你兄长没死呢。小娘们胡说八道你也信,不长记性。”
子云猛然抬起头,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说道:“爹,真的吗?”
木琨点点头。
子云由悲转喜,高兴的又喊了几声兄长。
这下子把木子风不醒也得醒了,不然木子云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他。
木子风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木琨和子云都是一惊。子云听见兄长说话,以为兄长在睡觉。想要把他叫醒,又喊了几声。
木琨耳聪目明,不再是之前的失魂落魄,他现在很清楚的听到了子风的声音。也跟着喊了几声子风的名字。
木子风嘟囔了一句后,感觉声音又强烈了几分。想要再次张嘴说话,但是感觉喉干嘴涩,勉强说了句:“渴。”
然后马上就有清水送到嘴边,这一杯清水仿若注入了一股力量,原本疲软的身体开始有了些生机。
木子风试着睁开眼睛,开了,光线很昏暗。他想要伸出手按床边的开关,这事前世下意识的动作。但是手一伸出来,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了。
“子风,你醒啦。”
“兄长,我可算把你叫醒了。”
“少爷——。”
木子风便是还魂的李峰,他的视线开始清晰,他看到了身边的人,认识也不认识。
“你们是谁?这里是哪里?”
“子风,我是爹啊。”木琨抓着儿子的手说。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人是活了,但是脑子是不是伤着了。
“子风?爹?”李峰看着这位中年男人,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这不是梦。
自己心脏病发死了,然后魂魄来到了这个地方?这是哪里?
李峰装晕,暂时晕遁了。该怎么办?恐惧真切地涌上了心头,那种无欲地自在消失了。
李峰思考了一夜,觉得好不容易又活一次,自己可以不用因为心脏病而苦恼,多好啊。所以,他满心欢喜的等待第二天的来临,等待他的新生活。他要以失忆的状态接受这个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