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刘氏是被儿子张老二给摇醒的。
张老二睡到日上三竿,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扛不住了,这才起来找吃的。
若换做平时,张刘氏都会把饭菜给他温在锅里,端出来就能吃。
而今天,当他揭开锅盖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居然空空如也,锅子也是冷冰冰的,连烧过火的痕迹都没有。
张老二大感奇怪,走到父母的房间里,才发现两口子竟然还在睡觉,张老二叫了几声,仍旧不醒,这才上去摇晃。
张刘氏率先醒过来,翻身坐起,见儿子正站在自己床前,而自己只穿了一件肚兜,大是窘迫,没好气地埋怨道:“你这臭小子,没大没小的,大清早的把老娘叫醒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抓过了衣服穿上。
“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大清早呢,你也不看看,日头都要爬到半空中了,快起来做饭吧,我都要饿死了。”张老二不满地嘟囔道。
“什么?”张刘氏向窗外看了看,果见阳光没有斜照进来,分明已到了晌午时分。
张刘氏一惊,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趿上鞋子,却发现鞋子一只翻着一只歪着,离床榻足有一丈远。
这一见之下,张刘氏心中更是惴惴,也顾不上穿鞋了,翻身下地,扑到床底,就见床底堆着一堆蓬松的泥土,还有一个开了封口的空罐子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
张刘氏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从床底爬出来,揪住张屠夫的衣裳一阵急促地摇晃,口中急急喊道:“当家的!快醒醒!快醒醒!”
张屠夫正做着美梦,却突然感觉一阵剧烈晃动,骤然惊醒,见是自己的婆娘张刘氏在摇自己,不由大是恼怒,大声骂道:“臭婆娘,大清早的!你发的什么疯!”
张刘氏声音颤抖道:“你昨晚……是不是将银子换了地方藏了?”
张屠夫一脸茫然道:“没有啊。我瞎动它干嘛。”
张刘氏一听,两眼一翻,便即晕了过去。要不是张老二见机快,她的脑袋就得直挺挺地磕在床头。
张屠夫终于发觉了事情不对,急忙翻身下榻,趴在床底,见罐子空空如也,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阵,他才从床底爬出来,向张老二怒道:“是不是你拿了?”
“爹,你在说什么啊?拿什么?”张老二一脸茫然。
“银子!银子!”张屠夫大吼。
“你们都不让我碰,我都不知道银子在哪里啊!我到哪里去拿?爹,怎么了,是银子不见了吗?”张老二一听,大脑也开始缺氧了。
“完了……全完了……银子没了……银子没了……”张屠夫脸色一片惨白,突然一口气吊不上来,委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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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屠夫一家三口全都疯傻了!
衣不蔽体,四处乱窜,一会哭,一会笑,一会说什么发财了,一会说什么全完了。
街坊领居看到了都远远儿地躲开,怕他们像疯狗一样胡乱伤人。
人们都说他们是坏事做绝,被上天惩罚,派了疯魔来迷了他们的心智,让他们疯疯傻傻,来赎他们的罪孽,否则,不可能一下子就疯了三个。
对于这样的故事版本,街坊邻居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因为这符合他们善恶到头终有报的价值观,是他们这样的底层百姓借以活下去的强大信念。
也有一些心地过于善良的人对三人一鞠同情之泪。不过这都是少数,不符合骆驼街劳苦大众的主流价值观。
秦江是在家里吃午饭的时候听说的这件事情。消息是厨娘张大娘上街买菜的时候带到了秦府,又几经辗转,才最终传到了秦江的耳朵里。
当罗双双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的时候,还特意将目光望向苏怜儿和秦江二人。
她知道,这件事情绝对和他们二人有关。否则不可能刚好秦江前脚把苏怜儿救走,张屠夫一家三口立马就疯傻了,天下哪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秦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很开心的,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很满意,因为他其实也是一个希望善恶有报的人。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更加美好一些。
秦江今天并没有去上工,因为他要将银子物归原主,罗双双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已经还回去了,袭悦的五万两他准备午饭之后再去还。
吃过午饭,罗双双将秦江拉到一旁,一脸兴奋地问道:“哥,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什么?”秦江故意装傻。
“哎呀,你当然知道我说的什么,别装糊涂啦。”罗双双娇嗔道。
“哦,你说他们啊,咦……你干嘛这么高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秦江撇撇嘴,假模假式地说道。
“哥你还说我呢,你把他们弄疯就有同情心啦?”罗双双娇俏地翻了个白眼,对秦江表示极大地鄙视。
秦江笑道:“你咋就这么笃定这事儿是我干的?”
罗双双哼了一声道:“不是你还能有谁,你当然是要给你的怜儿姑娘报仇咯。”
秦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什么我的怜儿姑娘,这话可别乱说,不然人家一个姑娘家,听到了可不好。”
“才不会呢,她听到了那才高兴呢,你没看她吃饭时盯着你的样子,巴不得和着口水将你活吞了呢。哼,狐媚子!”罗双双酸溜溜地说道。面对自己的情敌,罗双双可不是一个大度的姑娘。
秦江更加尴尬了,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问是不是我做的手脚吗?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
“哦,对哦……”罗双双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问道:“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不会是给他们下了毒药吧?”
“我给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哦。”秦江左右看了看,一脸正色地道。
“当然啦。人家的嘴巴最严啦。”罗双双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吧,那我就说给你听。其实,我并没有给他们下毒,只是把给他们的银子又全部拿了回来而已,他们大喜之后骤然大悲,可能承受不了吧,就全疯了。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算是额外的收获吧。”
“啊,原来是这样!哥你真坏,把人家弄疯了,还说是额外的收获,真没同情心。”罗双双把秦江的话原模原样地还给了秦江,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随着日子越过越好,小丫头不再为生活所累,少女的天性又渐渐显露,变得狡黠起来。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要在后世,才刚刚高中毕业呢。
“你这丫头,还倒打一耙,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秦江在罗双双头顶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
“嘻嘻。什么倒打一耙,人家又不是猪八戒。”罗双双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的跑开了。
秦江看着罗双双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跑开,心中大为感慨:这小妮子,好像又发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