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二天,辰时一刻安岳城南门
镖队来到南城门口,药行的人还没有来,镖队就在那等着。直到辰时快过,药行的人赶着几辆装满货物的马车来到镖队面前。童明远招呼镖队镖师把货物搬上镖队的马车,铺上雨毡重新绑好。
王掌柜把童明远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总镖头,这次送药去的苍耳县疫情泛滥。我也是年过半百了,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指望我吃饭,万一我有个好歹,那我全家老小今后就会衣食无着。”说到这,王掌柜掏出一叠银票塞给童明远后,带着哀求的语气继续说道:“还请镖头帮帮忙,小老儿代全家谢谢童总镖头的大恩大德了。”说完,王掌柜就向童明远拜去。
不等王掌柜拜下,童明远上前阻止,并有些迟疑的说道:“这倒是没问题,就是衙门知府大人那边·········。”王掌柜听到童明远答应下来,忙连声的回道:“这没问题,知府大人那边我会打点好的,那么运送药材就拜托给总镖头了。”说完,不顾童明远阻拦,俯身拜了下去。
这时有老镖师走过来告诉童明远镖队可以出发了,童明远和王掌柜拱手告别后,镖队在趟子手的‘合吾’声中开始起行了。
因为镖队所在的晋州和黔州都是靠近北直隶,沿途没有什么匪患,穿州过府,行程都很顺利。五日后,镖队已经离开安岳城,穿过黔州,开始转道南下,进入济州境内。
从渠县进入济州后,镖队渐渐的遇上一队队逃出济州,前往京城乞食的难民。他们眼里带着希望的向着京城的方向走去,或许他们认为到了京城就有饭吃了吧。
又一日,因为天降大雨,镖局不得不在一处破庙停了下来。
童明远招呼着镖队的人把药材搬进庙里,马匹牵到能挡雨的地方安置好,走进庙里前殿才发现还有一男一女加个小孩在里面,锅里还煮着什么东西(可能是他们的晚饭)。
童明远安排人点燃火堆,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烤干,就这火堆吃干粮。旁边小孩看见我们再吃馒头,吵着也要。总镖头看了一眼,叫林聪拿了五个馒头,送到了他们那边。
林聪拿着馒头走过去,瞟了一眼锅里,发现里面煮的是一些野菜。林聪把馒头递给小孩说道:”拿去吃吧。”
那小孩抱着馒头大咬了一口,香甜的吃着,男人连声的说着‘谢谢恩人’,林聪摇摇头,转身回到镖队。转身时林聪看到他们把一个馒头分成两半,其余的珍重地放进包裹。林聪看到这一幕也默默无言。
第二天雨停了,镖队的人用火堆上烧着的热水就着馒头吃完早饭。童明远就开始催镖队的人把药材搬上马车重新绑缚好。那个男人也帮忙,完事后还连声说‘谢谢镖局昨天给的馒头’。
镖局很快起行,因为前日连夜大雨,道路十分泥泞,童明远和几位老镖头都把坐骑套在马车上,自己在地上走着。镖队加快速度往苍耳县赶,以免误了时候。快到苍耳县时,天色总算放晴,不再像前几天每日阴沉沉的。
就在这时,从两边树林跑出一群人拦在了镖队的前面,只见他们面黄肌瘦的拿着些锄头、耙子,声音颤抖的对着镖队喊道:“打··打劫,我们要粮食,五··五石。”说完,似乎有了勇气般,把手中的东西冲镖队举了举。
童明远对着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知道这些人都是难民不是劫匪。
于是,童明远默默下马,走到马车边打开袋子,抓了把药材扬声说道:“乡亲们,我们运的是济州急需的药材,不是粮食。”说着,也让林聪他们打开其他袋子,让那些‘劫匪’看。
‘劫匪’们看完打开的口袋,失望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神情低落的默默的让到两旁。
镖对继续前进了一会儿,童明远转身看了看,对旁边的镖师说道:“把我们的干粮分一半给他们。”说完,拍马缓缓的向前走去。
过会儿,后方传来喜悦的呼声,林聪忍不住向后望那些‘劫匪’一眼:发现他们捧着馒头就像是得到什么宝贝一般,甚至还有的人朝着镖队连连躬身道谢。
看着这一幕,林聪心里有点难受的想到:一个馒头,让‘劫匪’变成了百姓,将视你如生死仇敌变成待你如再生恩人;也能为了一口饱饭,冒着舍命的危险去拦路打劫。
林聪不忍的跑回去,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我们这些药材都是帮朝廷押运的。皇帝陛下已经开始赈灾了,大家可以往最近的县城去,相信很快就会有大官前来赈灾的。”说完,林聪就向镖队跑去。
回到镖队,发现有的镖师面带嘲讽的看了看他。林聪发现后,不以为然的想到:我做这些只是问心无愧,关你们何事。想完,也不理会他们,自顾自的跟着镖队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