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近期工作都处理完,欧明决在约定的期限内,独自带着苏小米去往苏家大宅。
在启程之前,他让苏小米先上车,自己则在车库门口停留,一同站立在那儿的还有单远,他们修长的身影在光影下更加高挑。
由于苏小米只能看得清他们的侧脸,说话时的神情严肃,看不出喜怒哀乐,她也就没办法猜出他们聊天的内容。
反正跟她无关。
“伊柯这个人很狡诈,你给我看紧了,无论如何也不要让他逃了。”欧明决冷冷地下令,他对妄图对他下手的人素来不留情。
只要留伊柯一口气就行,反正以他那种欺软怕硬的性格也不太可能自杀。
有勇气咬舌自尽的人,从一开始就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我明白,请少爷放心。”单远点头,鲜有表情的脸庞并无怨言。
但凡是欧明决的命令,不管是否对错,他都会照做不误。
对他的办事效率颇有信心,欧明决就此住嘴,转身就往车库里走。
……
一路狂奔疾驰,玛莎拉蒂如疾风一般,在短短时间里,就抵达目的地——苏家大宅。
苏小米透过车窗看着眼前的高大别墅,心里感慨万千,她都不确定这里到底是不是她娘家,还是说只是她寄宿了二十二年的宿舍。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她总觉得苏家萧条了不少,连着建筑都略显沧桑。
此时大门敞开着,她估摸着是欧明决一早就通知苏父他们会来,才会有如此待遇。
知道她不可能在此地逗留太久,欧明决直接将车停在门口,引来周围不少注意。
想来也是,在所有人都以为苏家的势力走到尽头的时候,偏偏欧明决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难免要引人注目。
“下车吧。”欧明决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刚转头,就见他身体前倾,低着头给她解开安全带。
该怎么说,此刻她的心情真复杂。
除了感动,更多的果然还是郁闷,她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有欧明决这么好的人,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他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跟着欧明决下了车,她小心翼翼地挽住他的手臂,走路时,她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生怕伤害到腹中胎儿。
不需要她提醒,欧明决就已经刻意放慢速度,慢慢悠悠地跨过大门的门口,进入荒凉的庭院。
看到昔日应该摆放不少花草盆栽的庭院此时已经是空空荡荡,苏小米说不唏嘘,那肯定是骗人的。
不过她也算是知道了欧明决有多在意她的感受,转头看着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这里的花草都是你给搬走的吧。”
只因为上次来她跟他表示怀念,他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不是在意是什么?
“怎么突然间变聪明了?”欧明决并无嘲讽之意,他这人素来是是张口就来嘲讽人的话语,哪还需要刻意为之。
毫不客气地捶了他手臂一下,苏小米回过头,大理石台阶就在眼前,而苏父苏光祖就站在里屋门口,静静地等他们。
关于苏家的新闻,苏小米不是没有听说,听闻苏家企业股价暴跌,生意不顺,苏光祖的女儿苏子月又接连丑闻不断,媒体为此大做文章。
在不得已之下,苏光祖索性花钱送苏子月出国,以进修的名义去外国避避风头,别再在这里丢苏家的脸。
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也难怪苏光祖现在看上去那么沧桑,难得真正像个已近五十的老头子。
“爸,我回来看看。”苏小米的神情甚是平静,可以说她现在已经能够做到毫无波澜地面对父亲。
曾经的父女,如今的仇人。
他们的关系变化得太快,想起来不免惘然。
只有苏光祖一个人在,他少了平日有的锐气,但目光狡猾一次,第一眼扫到欧明决身上,下一秒才轻笑着回应,“你还能记挂我,我很感动。”
按理来说,远嫁的女儿回娘家时是应该带些礼物回来,而苏小米虽说还没嫁出去,但也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也理应按照既定礼节办事。
然而,他们却是两手空空而来。
若不是因为欧明决在场,苏光祖准会绷不住,对苏小米冷眼相待。
悻悻然地进了屋,苏光祖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转头就去吩咐管家陈姨赶紧送两杯咖啡上来。
“苏小米喝不了咖啡,换成牛奶吧,记得要加热。”欧明决突然开口,随意篡改苏光祖对陈姨的吩咐。
个中缘由,苏小米也清楚,还不就是因为她怀孕了。
可是苏光祖不知情,他虽觉得纳闷,但还是在对面坐下来,没有阻拦欧明决。
陈姨一走,苏光祖刚想开口,就见欧明决从西装外套的内侧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他,面无表情地解释,“今天拜访的礼物,你最想要的东西。”
像苏光祖这么势利的一个人,最想要的还能是什么呢?
当然只有钱了。
颤巍巍地接过信封,苏光祖顿时眉开眼笑,态度也柔和了许多,“欧先生果然懂得人情世故。”
相比之下,一脸懵逼的苏小米就不懂事多了。
苏小米确实没料到欧明决一早准备了这些,以她的想法来看,她在苏家受到的恩惠不足以让她对苏光祖毕恭毕敬。
不过欧明决也不是恭恭敬敬,相反地,他神情狂傲,下巴扬起,递给苏光祖信封时别提有多嚣张,根本就是在施舍人。
既然是欧明决的决定,苏小米也不好说什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起来还算镇定,然而实际上,她早已经如坐针毡,偏生又不能告诉欧明决实情。
“怎么不见你夫人?”欧明决开口,完全就是随口问问,看起来漫不经心。
此时陈姨将饮料端过来,一一放在他们面前,然后退下。
苏光祖端起咖啡呷了一口,笑着回应,“子月不是出国了吗,内人趁着这个机会也跟着出国扫货了,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苏子月变成这样子后,苏母也放弃了希望,原本就自私的个性越发膨胀,现在完全只顾自己过得开不开心,一点都不考虑家里的情况。
见他们还有话聊,苏小米索性站起身,指了指楼上,“我先去楼上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带走的。”
“上去吧,你的房间我已经叫佣人收拾干净了,子月弄成那个样子确实是不像话。”苏光祖表现出来的态度明显是向她这边倒戈了。
不过他也是看在欧明决的面子上才让人收拾她的房间,不然就是等那个房间全被蜘蛛盘踞了,他也不会管。
说实话,苏小米根本就不在意苏父的意见,她真正要请示的是身旁的欧明决。
不过这次欧明决并没有拦着她,点了点头以示同意,苏小米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那我走了。”
说罢,她就跟兔子似的迅速消失在他们面前,但欧明决一叫她,她就突然刹住车,步伐在一瞬间变得慢悠悠。
看着她上了楼,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欧明决才将目光收回来,一回头就跟苏光祖四目相对,苏父浑浊的眼眸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您对我女儿还真是上心呢。”苏父说着,眉开眼笑。
从他的话语中,欧明决全然没有感受到一个父亲对女儿应该有的关爱。
他只看到了对金钱跟权利的渴望。
欧明决冷笑一声,满脸的嫌弃跟不信,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计谋,“女儿?你不是一早就切断跟苏小米的关系了吗?我对她怎么样也跟你无关吧。”
自己说过的话,别想赖账。
“您说的也对。”苏光祖顿时有些尴尬,却还要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他还在酝酿着下一步该怎么说,欧明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他在外会习惯性将手机铃声开了。
伸手示意苏光祖闭嘴,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起身走到玄关,一边冷冷地问道,“怎么了?”
来电的人就是单远。
“伊柯死了。”单远简短的一句话,就把大致的事情都交代了。
果不其然,电话这头的男人蹙眉,低下头看着地毯,地毯上一圈一圈的花纹让他心情烦躁。
“怎么会死?”在单远把话说完之前,欧明决不会妄下定论。
单远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说话的语气还是起伏不大,“没有原因,我已经让保镖检查,判定为离奇死亡。”
在被囚禁着的情况下离奇死亡的原因只可能有一个,那就是伊柯被抓到之前就被动了手脚,时间一到,他必死无疑。
看来对方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角色。
欧明决还没有回应,单远就主动问他,“需不需要我派人跟踪调查?”
“不用了,对方既然有胆子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逃窜准备了。”他冷声回应,旋即挂了电话。
欧明决转身原路折返时,苏光祖还在沙发上坐着,目光中闪着精明的光芒。
三个人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却各怀鬼胎,又相互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