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容憋着股气,凭着那股气一口气把应冷静抱出会所外。直到站在马路边,他才感觉手臂沉重没力。
可惜,怀里这个家伙还睡的跟死猪一样。想到自己刚刚第一次失控发那么大脾气,弄的动静那么大,都没能吵醒这头猪,想到自己抱她走路这么久,摇摇晃晃的,猪也没醒,他就气了。
一恼火,就双臂往上一抬,两手一松,俐落的恨恨把人摔在地下。
许从容一米八,一条腿到腰也有一米。从一米高的地方摔到水泥地下,不疼是假的。
应冷静揉着屁股按着脑袋,终于从沉睡中惊醒,迷蒙着双眼慢慢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许从容那张铁青的脸。
她以为她是做噩梦了,往周边看了看,左边是闪耀的会所招牌大字,右边是四条车道宽广的大马路。而她本人正躺在大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上。
“我怎么在这里?”她按着屁股,揉揉眼睛半坐起身。啤酒的酒颈儿没那么大,所以很快就过了,就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身体还很软,脑子也应转的不急时。
“你在哪儿你还好意思问我?”许从容高高在上高八度的声音问。
唉,一睁眼就听到这么高这么尖锐这么怒气的声音,真的让人心情很烦燥。应冷静懒得搭理一个吃了火药的人,站起身直接往站台那边走,想去叫个出租车。
“你去哪儿?”许从容一把拽住她问。力道很大,捏疼了她的手腕。
“回家啊!”应冷静不耐烦的回。但她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许从容今天不对颈儿。估计是被漂亮女朋友甩了吧。
“回家?你还知道回家?”许从容又是大吼。
应冷静翻了个白眼,受不了的回了句,
“许公子,拜托你说话声音不要那么大好不好?我耳朵没聋,你小声点儿我也听得见!”
“你听得见?你听得见我跟你说齐阳是浑蛋,让你离他远点儿你干嘛不听?”
“我有恋爱自由选择权利!”应冷静仍然平静,以背相对,懒得看他神经病的样子。
“我说过,齐阳就是不行!”
应冷静终于受不了的转过身,直视着他问,
“那又怎么样呢!”
她淡淡的神色,却一副我要与全世界为敌,也要和他在一起的神情,让许从容莫名慌了。他脑海里慌了几秒,赶紧说出自己的担心与不安。
“他是坏人,他不安好心,他让你喝酒,你知道你醉酒了他都做了什么吗?他带你去开0房,我去的时候他刚洗完澡你就躺在床上,你以为你现在为什么安好的站在这里,那是因为我,是因为我急时闯进去救了你……”
“所以呢,我要感谢你吗?”夜色稍凉,有冷风袭来,应冷静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很平静的反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许从容后退一步,不敢相信的问。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所熟悉的那个女生应冷静吗?
应冷静望着他,在漆黑的夜里,耐心解释的说,
“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态度呢!我和齐阳是男女朋友,就算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是你情我愿,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当我父母的样子管教我,质问我。许从容,我拜托你清醒点好不好?你是成年人,我也是成年人,我们自己照顾自己不行吗?”
许从容受伤的反问,
“你不相信我?你宁愿相信齐阳那种浑蛋都不相信我?”
应冷静没有看他的神色。她不想看,因为她知道她一看就会心软。以前,她一直再乎很多人的表情,通过别人的表情去判断人家的心情,总是因为别人的表情而忽略自己的感受。
可是她累了。她今天突然觉得,人要为自己而活,她不想再讨好任何人。
如果她没有朋友,还有齐阳做她的朋友。
如果这世上没一个人再乎她,她相信还有齐阳再乎她。
胡莉说的对,每个女生被追求的过程中都享受着追求者的好。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齐阳,但她确定齐阳的好,她统统都接受了。
她背过身,迎着冷风,看着远处的茫茫夜色,脑海里想到包厢里唱歌时,齐阳温柔看着她的模样,鼓励她的模样,包容她的模样。
她想,一个男生最打动女生的地方,永远是他的耐心吧。
深秋的夜里,只听到她如夜色般清冷的声音绝情的传来,
“是的。许从容你知道吗?如果今晚你没有出现,这一天将是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开心的一天。”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从容看着她冷漠的身影越走越远,腿一软半跪到地上。
他仰起头,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身后甩落一地的,是距离。
距离,他和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远,这么难以跨越的距离呢。
以前的哪条路,不是他们一起走?
就算有争吵,有怒骂,甚至打架,他们也是你追我赶,蹦着跳着,笑着跑着的一起走。
他们不是亲兄妹,却比亲兄妹还要亲。这一次,是他越逾了吗?
为什么看着她的背影,他的心中却涌起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明明他是为她好啊,为什么她就是不懂?
从这一天起,以前或互相挤兑,或互相帮助的两个人,竟然开始不说话了。
第一天,许从容心想,你不跟我说话,我也不跟说话,看谁能坚持到底。不过一天里,好几次张口都想和应冷静说话,最后都生生忍住了。
第二天,许从容想,要是你今天跟道歉,我就原谅你昨天的无礼。
结果他没等到任何动静。
真正冷战的第三天,许从容有点儿受不了了。他觉得就凭齐阳那浑蛋,也能让他和应冷静从小到大的友情变成这模样?
堵气是跟自己不划算。
于是一大早出门时,他强势的拽着应冷静的手臂说,
“跟我走!”
应冷静微微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她之所以不想和许从容说话,是不想听到许从容反对的声音,更不想听到许从容说齐阳有多不好,因为她已经决定和齐阳在一起了。
看许从容霸道跟蛮牛的样子,她也懒得跟他作对。
许从容把应冷静拉到草坪上的一棵大树后,这棵大树有百年历史,粗壮的能完完全全挡住应冷静的人。
许从容按着应冷静的肩,命令的说,
“站在这里别动!”应冷静不解的仰头望着他,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一直坚持的望着自己,不等自己点头不罢休的模样,应冷静只好点头,看他耍什么把戏。
许从容背着单肩包飞快的跑了,不一会儿带来一个人,齐阳。
因为齐阳从另一边来,不知道大树后还躲着一个应冷静。
许从容冷凝着齐阳警告说,
“我早就告诉过你,应冷静你不许碰!”
齐阳哼了一声,双手插袋没回话。许从容逼近一步质问,
“你根本不喜欢应冷静对不对?你和她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我。你喜欢温娉婷,而温娉婷喜欢我,你为了报复我才和应冷静在一起对不对?”
齐阳还是没答话,心里暗想,温娉婷有那么大的脸吗?
许从容见他不答话,气的拎起齐阳的衣领,
“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我?就能让我和娉婷分开,我告诉你,不可能!”
齐阳冷冷望着许从容,真觉得有趣极了。原来学霸的大脑都是这种构造,想问题都是这么想的。
齐阳懒得解释,心想,既然你这么认为我就这么说好了,免得你再来纠缠我。毕竟许从容这固执的模样,咄咄逼人的跟神经病似的。
本来很美好的心情,因为这货都变的不美好了,真是辜负了头顶的温暖太阳。
“是啊,我就是为了报复你才和小静在一起的,满意了?满意了就松开!”
随着许从容松开手的同时,他刚刚还愤怒的神色,竟然突然间笑了。
齐阳还疑惑这家伙发什么神经,就听许从容喊了句,
“应冷静,你听到了吧!”
齐阳脑袋一轰,瞪大眼,后知后觉猜到什么,一转身便看到小静惨白脸色。
他脑子瞬间乱极了,想要跑过去,腿却软的迈不动,两人就这样隔空相望着。
他的慌乱,他的急切,他急需掩饰神色,都被应冷静一一看到眼底。她一向是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人,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这一次,她竟然很讨厌自己这么的擅于察言观色,因为她连想欺骗自己眼泪。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喜欢上的人啊。因为他,她感觉到温暖,看到希望,找到自信。
可是她,却是他报复的工具。
心里泪流成河,面上却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流一滴泪。她都输的一败涂地了,不能再落泪让人徒添笑柄。
她的脚一步一步往后退着,一副害怕要逃离的模样……
齐阳看到她惨白的脸色,看到她眼睛的震惊和不敢相信,看到她的绝望与痛楚,看到她从前炽亮的双眼变的暗淡,看到她受伤后退的步伐。
心里痛极了。终于有一股力道冲了过来,他急切的朝她跑去,他要抓住她,他要解释,不是那样的,根本不是那样的。
她是这世上最单纯最美好的女孩儿,她是他第一次心动真正喜欢上的女孩儿,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憧憬过他们的婚礼,还有他们的宝宝……就在那晚,他端着红酒杯,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听着她平稳的呼吸,一点一点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
“小静!”他喊。
那一瞬,就像一个慢镜头。
他看到自己朝小静跑去,他看到自己急切的张嘴,他看到小静抬手狠狠的朝他脸上甩了一巴掌,他看到小静珍珠般的眼泪洒到草地上,带着愤恨的眼神毅然跑开……
他看到自己跌跪在草坪上,冲着那道跑走的身影不停的喊,小静,我喜欢你。一遍一遍的喊,小静我喜欢你。
可是那个女孩儿,再也没有回头。
无论他解释多少次,都换不来她的抬眼,她永远漠然神情与他错过,永远把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当作一场梦,永远把他当作陌生人看待。
还有最后那句,许从容从他面前走过,得意的丢下句,
“浑蛋,咎由自取!”
许从容,你这个伪君子,到底是谁更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