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玲珑看儒生一副斯文打扮,定是有来路的人,心想总不能让一个不明的同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得问清楚才行。儒生实话相告,也没有什么值得好隐藏的秘密,更何况是对自己有恩的人。
“我叫伯恒,你呢?”
“莫玲珑,你叫我玲珑就可以了。”
儒生看眼前这个端给自己吃的小生不知道如何称呼是好,想到自己的身体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能好起来的,此后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问了也好以后好相处。莫玲珑坐在一旁看着伯恒喝粥,一边闲聊着。
“玲珑?怎么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名字?”
“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当你每天露宿街头,为着自己的肚子奔波,受着别人的冷眼相待,你还会在乎自己是男是女么。”
伯恒仔细端详了几遍莫玲珑,一身男子的打扮外加上俊俏的脸庞,活脱脱就一俊俏的小生怎么会是女的呢?莫玲珑冷冷的说道,她前几日仍然在行乞的生活中奔波着,而如今能如此安稳地坐在这里同伯恒说着话,是谁给她的命运带来转折,莫玲珑牢牢地刻在了心底。
“抱歉!让你回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
“不是回想,是每天做梦都会梦到的,每每被惊醒的时候都会庆幸还好只是一个梦而已。”
伯恒可以听出这是一段多么辛酸的话语,若是没经历过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是很了解到其中包含着什么。听到莫玲珑的话语之后,伯恒的心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莫玲珑自小就被管家带着逃离莫家,逃过了血腥的追杀。然而老管家一天天的老去,莫玲珑也一天天的长大,看着年幼不懂事的莫玲珑,老管家忧心忡忡。
老管家死了,留下莫玲珑独自一个人,夏天莫玲珑还能靠着山里的野果果腹,然而冬天到了,万物凋零,莫玲珑也只能进丘岩镇里讨要些吃了。有些人同情,随意丢了些给她,也有些人直接将她扫地出门。
“你说救我的那个恩人叫什么?”
“叫顾无轩,也是我的恩人。那晚很冷,而我一天都找不到吃的,若没有遇到她,我估计那天晚上就冻死了。当初我以为是哪里来的同行占了我睡的地方,我没敢说。之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情,我上前去叫那人还我睡觉的地方,结果就是一顿毒打,于是后来我就不敢了。我想将就着在靠外边一点的熬一晚上就过去了,没想到天那么冷,缩起来还是很冷。这时顾无轩看到了我,好像知道他占了我睡的地方还是可怜我,把我用毛皮裹着扶到角落里休息,毛皮好暖和,我还从来没那么暖和过,我也吃到了那天的第一顿饭。后来我死皮赖脸地跟着他,我知道他是好人,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伯恒试图转移话题。看着莫玲珑已经湿润的眼睛,伯恒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莫玲珑说着,两行眼泪流了下来,脸上却是挂着甜美的笑容。伯恒听着莫玲珑的话,泪珠在眼睛里滚动着,说不出半句话来。
“吃完了我端出去洗洗,你好好休息吧。”
莫玲珑收拾了下碗筷出去了,只留伯恒靠在床头说不出话来。本来伯恒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许这种生活就是对莫玲珑最大的安慰了。
当晚,顾无轩与药痴带着一款药草回来,见到了一直在门口等待他们回来的莫玲珑。莫玲珑告知他们伯恒已经醒来了,并提到了伯恒是梵云弟子的事情。顾无轩与药痴赶忙进屋子看看情况怎么样。
“你就是顾无轩?”
“是我没错,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伯恒看进来的是两人,一老一少。按莫玲珑提到的,伯恒知道那个少年就是顾无轩没错。顾无轩虽然很想问梵云的事情,然而顾无轩知道如今问明伯恒的情况才是至关重要的。对于一个郎中来说,在病人面前没有比了解病情更重要的事情了。
“经过一天的调息下来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计明天就可以返回梵云。听玲珑说你很仰慕梵云,想成为梵云弟子,做为报答我将为你引荐到梵云,虽然以此来报答救命之恩显然不足为道,然而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得带上玲珑,我可不能丢下那丫头不管。”
想来伯恒也细细想过要报答顾无轩救命之恩的事情。顾无轩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伯恒自己提出来了。
“那可不行,师傅你还没教我多少东西呢,就这么走了还不知道几时才能再看到你呢。”
“要不我晚上熬夜给你写点让你慢慢看着?”
“那就麻烦师傅晚上辛苦一点了。”
药痴心想到顾无轩一走,自己不就啥也没学到还白叫了一声师傅。若是这么放顾无轩走,药痴可不干。顾无轩心想这么离开了也对不住药痴,药痴给他和莫玲珑吃的住的穿的,还恭恭敬敬的叫自己师傅,自己总得表示表示才行。药痴听到顾无轩的话后眉开眼笑了起来,这么好的事情也是药痴想要的。
于是伯恒答应第二天就带着顾无轩与莫玲珑前往梵云山。当夜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无轩仍然点着油灯书写着自己学到的那些药理,虽然一晚上也只能写那么一丁点,然而也够药痴学的了,莫玲珑则在一旁陪着顾无轩熬夜。
“玲珑去睡吧,你在旁边也帮不上忙。”
“不要!我可以帮你磨墨啊,我陪着你你也不会感到太无聊。”
看着陪在自己身旁打着哈欠的莫玲珑,顾无轩没有办法,就算很困了莫玲珑还是执意要陪着顾无轩。莫玲珑还是不肯自己去休息,也许这么看着顾无轩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见莫玲珑那么坚持,顾无轩也不逼着她去睡觉,自顾着写自己的那些东西,明天药痴还等着要呢。顾无轩没想到上梵云的事情是这么的顺利,有人引荐相信入到梵云也不是难事。要是自己能同莫玲珑一起进去就更好了,顾无轩暗暗想着。
夜越来越深,顾无轩笔耕不辍,无意之中看到趴在身旁睡着了的莫玲珑。顾无轩寻了一件衣裳给莫玲珑披了上去,怕夜里着凉了。虽然顾无轩的动作很是小心翼翼,然而莫玲珑还是醒了,感觉到顾无轩给自己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心里美滋滋的,已经很久没人对自己这么好了。莫玲珑没有起来,就这么偷偷地睡着,偷偷地想着,又睡了过去。
待莫玲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顾无轩早已将写好手稿交给了药痴,收拾好了东西。于是顾无轩、伯恒和莫玲珑三人在用过早饭之后就往梵云的方向走去,显然伯恒的伤势已经没大碍了。
梵云山的路似乎看不到尽头,一直向深山中延伸。山道险要脚下便是深谷,四处可见的悬崖峭壁,巍峨险要,四周有白云缭绕,颇有些道家仙境的味道。苍老的寒松,飞翔的白鹤,当空的骄阳,勾出了一幅险美的图画。
遥想当年梵云的鼻祖无尘子一幅道士打扮,手执符,身背长剑,在神州游历,除魔卫道。一夜见一山上火光冲天,驱剑前往查探,见小山逐渐崩裂,火光自山中出,随着山体的滑落,火麒麟的面目渐渐地显露出来,全身泛着火光,身披鳞甲,所到之处树木无不枯萎。无尘子知道若是火麒麟不能再次被封印,此一方百姓必将被祸及无辜,故此用尽毕生修为再次将其封印入山中。此时的无尘子再无力前行,遂决定在此开山立派,命其名为梵云。
三人在迷雾缭绕的山中步行了段世间,便见一麒麟状的山头出现在眼前,树林阴翳,虫鸣鸟叫,好一番景象。
赤阳峰坐落在梵云山之中,而空涧山则坐落在梵云以东。空涧山如笔锋一般直戳云霄,唯有四围的旋梯盘旋而上,行走之时,有种于天空星辰漫步之感。
终于顾无轩三人来到了梵云的空涧山,见顾无轩与莫玲珑走得辛苦,于是伯恒就建议先在空涧山小亭之上休息会再继续赶路,如此险要的山道着实让顾无轩与莫玲珑惊出一身冷汗。
顾无轩三人在小亭内稍作歇息的时候,从山上下来两个老人,可以看出其中一人乃是和尚,另一人鹤发童颜,颇有些道骨仙风之感,手里拿着一把拂尘。
“伯恒,这两位客人是何人?”
“弟子学艺未精,于山下遇难,幸得两位恩人相助,今日携同他们引荐给师傅你的。”
那名手执浮尘的老者向伯恒问道。顾无轩料想此人定是梵云的长老,而且修为定是高深莫测。伯恒将前阵子诛杀魔兽蛇蝎的时候身重剧毒,被顾无轩所救的事情如实禀报,无一落下。从鸢尾的话中顾无轩与莫玲珑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者乃是伯恒的师傅。
“蛇蝎狡猾而危险我也早已料到,这才将解蛇蝎毒的方法告知于你,只是月寒草这等药草太过于特殊,师傅未为你提早准备。”
“师傅让我调查之事已经办妥,丘岩镇的魔兽蛇蝎已经诛杀,还了一方太平。”
月寒草暮生朝死的特性决定了它必须在需要的时候才能采摘得到,并非像其他药物一般能够晒干保存。月寒草更像是一种灵物,夜来灵力汇聚而生,夜走灵力散去而逝。伯恒不忘这一行的目的,虽然引荐恩人很重要,然而先行汇报自己执行任务的情况也是必须的。
“办完就好,既然这位少年能将伯恒救下,定然有不错的才华,入我梵云山也是我梵云的荣幸。”
“那玲珑呢?打杂做饭我都可以,我不要修行的。”
老者细细打量了下顾无轩,再加上刚才伯恒的介绍,这才决定将顾无轩收入梵云。见伯恒未提到自己,莫玲珑紧紧地抱住顾无轩的左臂不放,显然顾无轩到哪里自己就要跟到哪里。
“来则同来,离则同离,我不会丢下玲珑一个人的。”
顾无轩进入梵云的决心并没有大到能够丢下莫玲珑不管的地步,若是梵云没有莫玲珑,顾无轩定然带着她离开梵云山,也管不得体内那个神秘的灵识。
空涧山风大,一阵凉风吹过,拂起了莫玲珑的袖子,莫玲珑手臂上一血凤印记显现了出来。
“血凤”
老和尚脱口而出,当老和尚发现自己失态的时候很快克制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不愧是得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