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此刻心里是乐开了花,对着归有田冷笑道:“请你以后别来骚扰我的未婚妻。”
“狗屁婚约!”归有田大喝道,双眸刹那间变得赤红,但很快他身上又有青光泛起,赤红的眸子渐渐淡了下去。归有田只感喉头微甜,不由得又吐了一口鲜血。
“老大,走吧,她根本不值得你这样!”郭玄扶着归有田,触摸到他的衣衫,手上登时就被鲜血染红,原来归有田激动之下,伤口处又有大部分鲜血溢出:“老大你的伤不能再拖了,你必须马上去医院!”
归有田似乎没有听到郭玄的话,只是怔怔的瞧着张雪茜:“雪茜别骗自己了,明明你是喜欢我的,却又为什么不敢面对,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幸福是我们自己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目光!雪茜,跟我走吧。”
想要走过去牵张雪茜的手,只是被拦住了,归有田绕过去,每走一步,地板上都会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
“归有田请你离开,你得去医院了。”张雪茜撇过头冷漠道。
“老大走啊!”郭玄喝了一声,牵着归有田强制要走,却是怎么也牵不动。
这时候门外有几个人抬着一架钢琴走进来。
归有田凄然笑道:“这架波森道弗钢琴本来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现在只怕你也不想要了。你撇过头是不想见到我么?放心,我不会多待,弹一首曲子就走。”
大堂中央,归有田在钢琴前坐下,指尖放在琴键上缓缓的动了起来。仿佛是某种心灵的契合,归有田这一刻宛如琴神附体,他弹出来的曲子再不像之前练习时断断续续的让人难以入耳,那跳动旋律,夹杂着淡淡的哀伤,在场的人听了都为之一惊,继而沉默起来!
甚至司徒青也是如此,这旋律仿佛刺入了每个人的内心,唤起那些曾经伤痛的回忆,让人随着音乐的流转难过起来。
归有田弹着曲子,与张雪茜在一起的回忆猛的在脑海里沸腾,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不觉间两行清泪洒下。归有田轻轻抿了抿,酸楚味更甚了,这就是初恋的味道么?
曲毕,归有田从兜里取出手机放在钢琴上,淡淡道:“这手机是你从前买给我的,现在还你。至于这架钢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今晚打扰了。”
归有田转身走了,这一刻他的眸子已经完全赤红,那俊美苍白的脸上,除了冷漠,你再也看不到半点人类的感情!
一直到归有田的身影消失,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张雪茜颤抖着手,抚摸琴键上归有田洒下的泪珠儿,忍不住动了动指尖,但钢琴却是没有声音发出!接着又动了一下,还是如此!
无声的钢琴!你也在怪我狠心么?张雪茜再也忍不住,垂下泪来,呆子,对不起,你给我的情意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离开后,归有田甩开了郭玄,独自一人开着车,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十里亭。
归有田缓缓的走下了车,感受着胸前苌弘化碧散发的柔柔青光,凄然一笑:“灵儿,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会为了我这个被父母丢弃的野种不顾一切了。”
落日的余晖洒下,铺在长长的古道上,给人一种沧桑的凄凉感。归有田想起了马致远的那首《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看来我还是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归有田长长地叹了口气,别了雪茜,别了我的初恋!
失恋是一种病症,其临床表现为,失恋的人常常魂不守舍,幻想有重归于好的一天,总容易被外在环境影响,不觉间想起过往,想到深处还会黯然至于泣下。
上述所说的大多都符合归有田现在的情状,但有一点不同,归有田也时常产生幻觉,可他再也没有想过有重归于好的一天,归有田是个偏执的人,曾经他把张雪茜当成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他可以不顾一切,可张雪茜的表现让归有田寒了心。
事后,归有田独个儿坐在浅水湖畔想了一夜,聪明如他者怎么看不出张雪茜的话是违心的。可是,归有田给张雪茜说过,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只可惜张雪茜无法摆脱外在的束缚,她还不明白有一种爱是超乎一起的存在,是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包括生命、亲情、友情……
这是一种偏执的爱,却也是归有田理想中纯粹的爱,这爱太凝重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起的。
晨曦的微光洒下,单薄的衣衫上沾着淡淡的水雾,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光彩,映出归有田面无表情的样子,给人很深的矛盾感。
咕咕……
肚子因为许久没有食物下咽而发出反抗声,归有田苦笑着,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缓缓支起身子,鬼使神差的在山中走动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婆婆的墓前。
晨风拂起,带来淡淡的凉意,归有田的身子忍不住哆嗦着,触景生情,想起往日与婆婆、灵儿三人在山中生活的画面,心里难过不已。
倚靠着墓碑,泪水自眼角滑落,打在苌弘化碧上,顿时青光大盛,归有田一怔,接着闭上了双眼。当他再一次睁开眼,发觉自己身处一片冰天雪地,竟是上次苌弘化碧中的那片极寒之地!
冰洞里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一个额头长着龙角,秀美绝俗的少女出现在眼前。
“哥哥!”白灵儿扑在归有田怀里,欢喜无限的叫道。
归有田一怔,回过神来却发现胸前的衣襟湿了大半,心痛的给怀中的女孩儿拭去泪珠儿,柔声道:“见到我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哭了。”
“哥哥你别赶我走,你不喜欢我,我就在这碧玉中待着,只要能静静的陪着哥哥你就行。”白灵儿哀声道,身子恋恋不舍的从归有田怀里退开。
“傻丫头。”归有田把白灵儿紧紧的搂在怀里:“你长得这么漂亮,我怎么会不喜欢你,要不是有你舍身相救,我早死了。”
“那是我自己愿意的。”白灵儿面色一喜,但顿了片刻却又沉了下来:“哥哥,我还是留在碧玉中好了,不然雪茜姐姐看到我她会生气的。”
归有田心里一痛,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就只有你这个傻妹妹。”
听到这话白灵儿目光一滞,忍不住抬起头,却见到归有田眼角溢出几滴泪珠儿,难过道:“哥哥你别伤心了,有灵儿陪着你。”白灵儿心思纯真但并不笨,她看得出归有田如此表现和张雪茜离不开关系。
归有田凝视着怀中的女孩儿,见她精致绝伦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动人的眸子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心中泛起大片柔情,说道:“灵儿,我们不出去了,就待在碧玉中。”
“可是……这样你会死的。”白灵儿摇头道。
“死便死了,反正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牵挂的。”归有田几乎是下意识的黯然说道。
白灵儿一愣,却是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我陪哥哥一起死。”
不远处,苌弘听到两人的对话,瞧着归有田有些赤红的双眸,心中感慨不已:“想不到封印竟然出现了裂缝!或许当初传他封神决本就是个错误吧。”
冰冻之后,再去百来米,就是一方悬崖。阳光洒下,雾气腾空,氤氲一片,给人如置身仙境的感觉。白灵儿牵着归有田的手,走近悬崖,望着边上一大块突起的冰柱,顿了一会儿,嫣然笑道:“哥哥你先闭上眼睛。”
归有田一愕,不明白白灵儿想做什么,不过还是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归有田睁开眼,顺着白灵儿的目光看去,却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突起的冰柱变成了一具冰雕,刻着一对相互偎依的男女,正是此刻两人的真实写照!
“哥哥,左边那个是你,右边的是我,嘻嘻,抱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了。”白灵儿娇声笑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归有田觉得自己的眼睛湿润了,深吸一口气道:“灵儿你现在能出去么?”
“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没有多久了。”说着白灵儿疑惑的看了看归有田:“哥哥我们不是不出去了么,为什么你问这个?”
“傻丫头,你好容易复活,我怎么舍得你就这样死了,等你能出去了,我们就离开庆霞,去周游世界。”归有田瞧着白灵儿圣洁纯真的样子,忍不住在她额头的龙角摸了一摸,柔声说道。
当归有田触摸到龙角那瞬间,白灵儿全身一颤,把头深深埋在归有田怀里,羞红着脸动也不敢动,声若如蚊的道:“嗯,不管哥哥去那里,灵儿都跟着你。”
归有田不知道,如今白灵儿已经成功化龙,此时她额头上那对角比之逆鳞也不为过,非至亲之人断不能碰。
有白灵儿陪着,在崖边说了许久的话,归有田渐渐从为张雪茜不决的悲伤中走出,言语间也回复了往日的嬉笑语气。
良辰苦短,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逝去,两人起身时雪白的大地上空已经有些灰暗了。
“山上有人进来,你得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苌弘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白灵儿惊得连忙躲在了归有田怀里。归有田没好气的道:“前辈你出来也预先吱个声啊,这样会吓死人的。”
“没时间了,那人身法极快,现在已经到了树林,你必须马上出去。”苌弘沉声道。
见苌弘一脸凝重的样子,归有田收起玩笑表情,握着白灵儿的手紧了紧说道:“灵儿,我在外面等……”
归有田话还没说完就被苌弘赶出了碧玉。
“草,急着去投胎啊!”归有田恨恨的骂了一句,耳听得飞奔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定睛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满脸急色的冲了过来。他还不及反应就被女子拉着从山顶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那失去重心急剧下落的情状只让归有田心中一窒,慌乱中他下意识的挥动手脚,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