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归有田的指头动了动,男孩开心的叫道:“你醒了啊。”
归有田从老木床上慢慢起身,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身体,他看着右手的食指,记得自己用剑指杀了焚琴煮鹤,因为力量消耗过度而昏了过去,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归有田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自己,他可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在不用戾气的情况下也能调动体内强大的力量,水瓶儿的死让归有田一直耿耿于怀。
仿佛是被老天下了诅咒,这些年来,凡是与自己亲近的人都相继离开了,先是婆婆惨死,紧接着灵儿也险些魂飞魄散,好不容易化龙,眼见就要重生了,为了救自己又失去了龙珠,虽然后来有了神农珠,但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再次重生却还是一个未知数;
还有萧母和水瓶儿!这两个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她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死的!这一切的种种,究其根本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归有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入肉中,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力量。
归有田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眼眸又开始赤红了,黑狗惊得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男孩看了心里也十分害怕,他战战兢兢的喊道:“哥哥你……你没事吧?”
归有田全身一震,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状,有些后怕的松开拳头,压住体内暴戾的气息,略带歉意的道:“对不起,我情绪激动了点。”
扫了眼四下里简陋的环境,透过房门望见外面的奇山秀水,心想自己应该还在神龙架,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男孩犹豫了会儿,笑着补充道:“我和老黑的家。”
归有田愣了一下,便走出房门,男孩也跟着出来了。男孩瘦小,头发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阳光照耀下的小脸上却始终带着一丝纯真的笑容,只是眸子里不时透露出茫然的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归有田笑着问道,像这样一个纯真的小孩儿应该去学校读书才是,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荒凉的山上呢?
“汪大龙。”男孩说道,见归有田微笑的样子,他的胆子渐渐的大了起来。
“大龙,嗯,我以后就叫你大龙了。我叫归有田,回归的归,拥有的有,稻田的田。”
汪大龙盯着归有田看了几秒钟,鼓起勇气说道:“归有田哥哥,你能把脸上戴的那个摘下来么?”
归有田一怔,不过还是摘下了口罩。他见男孩一脸艳羡的表情,只是淡淡笑了笑,就又戴上了口罩。
“你长得真的太好看了,比秋菊喜欢的那个明星好看多了。”汪大龙学着大人一样叹息道。
之后的对话,让归有田大致了解了汪大龙的情况,对这个独自生活的男孩儿,他除了同情,更多的却是敬佩。一个人的生活,不仅需要莫大的勇气,还必须有一个坚强的心。
两人的对话很愉快,可是当归有田问及汪大龙父母的时候,他却沉默了,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哥哥,我阿妈和阿爸没有死,我知道他们都在那里,我从门缝里看到过他们。”指了指中间有一扇破门的房间。
归有田很奇怪,他知道汪大龙的父母在一年前因为艾滋病相继都过世了,可为什么汪大龙又说见到他们了呢?难道……他凝神细看那间房,只感到阴冷无比,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龙,你想不想见爸爸妈妈?”归有田问道。
汪大龙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了哥哥,我害怕。”
见他情绪有些波动,归有田就没有再说了。
汪大龙的家里没有电子产品,甚至就连一部普通的电视机也没有。和归有田又说了一会儿的话,汪大龙就进屋去了,这是他学习的时间,而他总是很准时。
桌子上放着一些以前的课本,汪大龙翻来覆去的读了许多遍,这上面有许多插图,是他唯一能看懂的。也有好心人送来的儿童读物,可是他能认得的字数实在有限,大多都看不懂。
“大龙,换一本其他的书看看吧。”归有田拿了一本《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插图书给汪大龙。
汪大龙只看了上面的插图,便合上了书本。归有田暗骂自己一句,心想他连一年级都没有上过,又没人教,怎么会认得这些字,温声道:“我教你认字,这样你就能看懂其他的书了。”
“真的吗?”汪大龙欢喜得跳了起来。
“嗯。”归有田点头道,当下翻开郑渊洁的《皮皮鲁和鲁西西》,开始耐心的教起来。
太阳往西又落下几分,已经临近黄昏了。汪大龙兴味十足的读着归有田教他的那小段文字,似乎又找到了往时在学校里的感觉。
房子的后面有一条僻静的山路,归有田沿着轻声走上了山。他心念一动,眼前白光闪过,残雪剑就漂浮在自己身前,而且剑柄上还挂着一个包裹。
“这……”归有田震惊不已,他心里想着把包裹收回去,立刻包裹就消失不见了。又下意识的想着把残雪剑收回去,马上残雪剑也消失不见了。
没想到剑指还有储物的功能!归有田现在是惊喜万分,他又想把包裹召唤出来,只是这回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该死的,怎么不行啊。归有田不死心,又试了几次,结果发现包裹无论如何都召唤不出来,倒是残雪剑,心念所至,登时就会闪现。
“该不会除了残雪剑,其他东西放在剑指的空间里想取出来都有条件的吧?”归有田怔怔自语道。
“的确是这样的,你的剑指有储物功能,这个肯定和棺材兽有关系。”苌弘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归有田心头。
棺材兽?归有田一愕,想起在秘境里叫自己“丑鬼”的那只滑稽怪兽,说道:“当初昏倒之后,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前辈你把这期间发生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我这样和你说话是很耗费能量的,所以只挑一些重要的事情说,你掀开自己左手的短袖。”
“这是灵儿!”归有田依言做了,见自己左臂上纹着一条白龙。
“不错,你再掀开自己右手的短袖。”苌弘又道。
“小白!”望着右臂上纹着的白色头大颈短的长方形怪兽,归有田忍不住惊呼一声,灵儿那妮子和自己关系特殊,附在自己身上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这头棺材兽嘛……想起小白那古怪的样子,归有田总感觉怪怪的。
当下问苌弘:“你说剑指有储物功能是因为小白的缘故?”
“就算中了诅咒,你毕竟也是神之后裔,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古书中记载,棺材兽乃是与华夏神龙齐名的上古神兽,而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每一只成年的棺材兽都有属于自己的天地,这等于是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据说,只要有强大的力量支撑,棺材兽甚至可以创造一个与我们现下所处一样的世界来!而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则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苌弘解释道:“依我看来,你的剑指有储物功能,可能是因为棺材兽附身而有了一些他的能力。不过就像棺材兽的天地需要能量来维持一样,剑指的储物功能应该也需要能量。”
“但是为什么其他的不行,而残雪剑我想取出来就取出来了?”
“也许只是限于剑这一种特殊的存在罢。”苌弘顿了一下,这时候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我的能量不够了,得走了,你记住一定要压住暴戾的气息,千万不能成……”还有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就消失了。
“前辈你还没告诉我昏倒期间发生的事情!”归有田忍不住喊了一声,之后才想起自己与苌弘的交流是靠精神力来完成的。
好在总算解开了心里的一些疑惑,对剑指的了解也加深了几分,这让归有田还是很欢喜的。
“能量!能量!”归有田喃喃念着,登时运起地灵真经,在山中施展开来。感受着体内这股柔和力量的转动,几个周天过后,归有田长长吐了一口气,一时间精神倍增。
“旺!旺旺!……”一阵犬吠声在山路上响起,过了一会儿,黑狗就飞快的跑到了归有田的脚边,卖力的摇动着尾巴,还转着圈圈。
这并非是寻常所见的狗狗摇尾乞怜,归有田深信眼前的这条黑狗一定有他的不凡之处,否则自己明明在阴裕河中漂流,怎么就出现在这十几里外的山中!
“老黑,是你把我从河里救起来的么?”归有田笑着摸了摸黑狗前额柔软的毛发。
“旺旺!”黑狗又叫了两声,居然很人性化的点了点头。
归有田有些感慨的道:“大龙有你陪着,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黑狗不再叫了,却是用前爪在地上挖了几下。
归有田听了良久都不明白黑狗的意思,他摇头摆了摆手,不想左手纹着的白龙忽然放出一道白色的光华,登时脑中灵光闪现,就明白了黑狗的意思:“你说大龙有危险?”
黑狗欢喜的叫了两声,咬了一下归有田的裤脚,跑到一处可以看见下面房屋的地方,目光死死的盯着中间有着破门的房屋,狂吠数声,后而竟呜咽起来。
左臂的白光出现后,归有田已经能明白黑狗的意思了,走过两步说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也许明天就会走了,今晚就帮大龙把这两个连亲生骨肉也要迫害的恶鬼收拾了。”
其实在得知汪大龙有艾滋病的时候,归有田就想过治疗的问题,他想自己得到神农珠后身体又发生了一些异变,也许对这种“超级癌症”会起到效果,只是到底会有多大的作用,他也说不准。
天色有些晚了,一整天都没有东西入胃,归有田也觉得饿了,看着黑狗笑道:“我们去打些野味怎么样?”
谁知道黑狗听了却是低声呜咽几句,竟然十分羞愧的趴在了地上。
“你说这山上的野兽都被你吓跑了?”归有田苦笑着说道,他知道汪大龙的晚餐很简单,简单得几乎和吃白饭一样,本来还想帮汪大龙改善一下生活,看来现在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