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仿佛还在昨天,你拖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工区,从办公室到会议室,从材料房到茶水间,新的环境,哪里都显得新奇。
就像你一直所想,过更多样的生活,才能明白生活的真谛,你无升官发财之念,无扬名立万之想,生平所求,不过开心二字。
第一天晚上出去干活,你们一群人坐车去上班,有说有笑,你的心显得很愉悦,你开俊俊和肥琳的玩笑,惹得车里的老师傅哈哈大笑,你觉得自己没来错,那些欢声笑语,终会成为生活中温暖的一面,在今后的日子里,让自己有更大的勇气去向前。
每次下午五六点,老成总会打来电话,语气简单粗暴,回来吃饭。
你兴高采烈地踩单车,那时已是一月,门口的桂花慢慢开了,香味清淡悠扬,仔细一闻,香味不见踪迹,反而无心之际,萦绕心头。
生活有时反而像这花香,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每天晚上,你都会陪老成吃饭,都是老成做饭,偶尔你会买两瓶玉冰烧,老成的菜是正宗的粤菜,追求食材的原汁原味,本为你不喜,但不得其法,好在老成关心你,常常会切许多小米辣,放生抽泡住,做为蘸料。
别无他法,尚能略表寂寥。
慢慢的,你从这清汤寡水菜式中,尝出了些许食材的原味,那是一种完全不同湘菜的味道,就像爱情,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故事,但都值得怀念与回味。
那时的佛山,管着七个站,同时还有十四组换岔施工的年度任务。
你每天都能学到许多事情,新奇的工作让你热情膨胀,老成把你当做宝贝一般,逢人就夸,你听着心中欢喜,满是男孩儿的虚荣满足感。
你常常牺牲休息时间,周末去盯控,那时张叔还在小塘值班,恰逢小塘西施工,一去小塘西,碰到张叔值班,他总要做饭或者带你出去吃饭。
张叔的徒弟是薛总,你与薛总关系亲近,对这个师傅也尊敬有加,平日里都叫师傅,后来改叫张叔。
以前还在广州西的时候,老成老是叫着你去佛山吃饭,你听着歌,坐二十分钟的火车去佛山,陪着他们吃饭,张叔,老甄,达超常常都在。
你来了佛山之后,张叔更是喜笑颜开,他给你做腐竹焖塘虱,你吃了之后连连问过程,张叔虽为广东人,但口味偏湖南,只是没那么辣。
张叔看着你吃的开心,也是满心欢喜,说你的口味和他一样,然后教你具体的步骤。
一九年的清明,小塘西施工还没完,你早上去了小塘西,碰上刚拜山回来值班的张叔,他连连说要请你吃饭。
清明祭祖,广东也叫拜山,相比于湖南,广东更喜欢在外面吃,那天晚上,张叔听说你没吃过鱼生,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去吃,在闹市走了两条街,找了三四家店铺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位且有鱼生的店铺。
那天晚上,因为太饿,你连吃了两碗饭,等到鱼生上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吃不下了,但还是禁不住张叔的热情,又吃了一盘鱼生。
那是第一次吃鱼生,你更多的是喜欢它的配料与鱼生本身的口感。
吃饱喝醉,张叔拉着你说要去体验下男人的夜生活,被你婉拒,第二天的工作尚且需要安排,实在没有时间。
一直以来,这都成了张叔的一个遗憾,在后面的饭桌上,常常被张叔提起。
后来,小塘值班点取消,张叔回了佛山,平日里家里有些什么好吃的,都会拿些给你。
某天晚上,张叔在群里聊天,突然说起来今晚有点累,你就安排了和他一起去处理信号机,并逗他说带点肉过来,慰劳慰劳你。
晚上他拿来了一袋大闸蟹和一瓶水井坊,并逗你说,十只大闸蟹,应该也算肉吧?
你哈哈一笑,连连点头。
晚上收工后,他又买了些炒粉和烧烤,回来工区,他亲手上阵,整了一大桌子吃的。
因为张叔,你又多了一个瘾,蟹瘾,两天没吃,就心痒痒。
达超说这是瘾,如烟瘾。
你说七情六欲,食欲最为凶猛,不知何时,已经坠入其中。
大闸蟹昂贵,你突然萌生出戒烟的想法,只为了能常常吃到大闸蟹。
大闸蟹吃多了,有时跑步就会脱力,腿脚都提不起劲,工区事务繁多,你一时倒没在意,每周去一趟市场,买六七只大闸蟹。
一九年的十一月,一年一度的段篮球赛开始了,才打了一节,你就浑身无力,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
一八年的时候,你下午四节打满,晚上四节只缺了五分钟,才一年,就不堪至此?
达超说,这是大闸蟹吃的,寒气入体,你查了百度,大闸蟹性寒,吃的份量多了容易受寒,轻则浑身无力,重则腹胀腹泻。
那以后,你就很少吃了,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很差,一直以来,你坚持运动,为的正是能更有效的控制身体,更随心所欲,没有羁绊。
在工区上班,老甄该是个让你又爱又恨的人。
你这个人嘴比较多,老甄同样如此,两个人一来二去,打成一片。
你来了之后,老成也很少找老甄陪吃饭了,因为有了你这个贴心小棉袄,老甄空闲下来,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打牌。
常常,老甄会叫你去他家楼下吃宵夜,两个人慢慢喝,慢慢聊,结尾他抢着买单。
每每你要抢,他都会说一句,我叫你来的,你买单干什么?说完,就把单买了。
因为老甄,你偶尔会叫老甄去吃个宵夜,也因为他与老成,减肥一直成了你最大的难题。
老成走了之后,你正式搬去了工区,全身心放到了工区,老甄常常叫你回宿舍吃饭,偶尔忙碌的时候,你推脱开来,他都会给你打包。
他们常常吃狗肉,你去吃了两回,慢慢就不去了,人太多,太闹,配上工区的繁琐,心情会变得很不好。
老甄这时也会打包一份送过来,广东做狗肉,一般用陈皮焖煮,用广东话说,够晒狗味。
但你却不喜欢,所以常常都会去加工,放啤酒和八角桂皮焖煮,那也是你繁忙工作中,偶尔的大餐。
工区的大院里,有一颗人参果树,四季结果,人参果成熟了之后,还是挂在树上,直到熟透才会掉到地上,那时已经烂了,已经过了最佳的食用时间。
想要吃的时候,就轻轻地摇动树干,掉下来一两个,剥皮去核,味道刚好。
整天忙碌下来,偶尔在大院走走,吃两个人参果,心情都会愉悦许多。
老成走后,老李成了车间主任,相比于老成,老李的管理制度更偏向于严格管理,他总觉得年轻人都干点是应该的。
慢慢的,你出现了头痛的情况,甚至有向抑郁发展的趋势。
你完全住到了工区,只为了有更多的时间去休息。
在你住工区那段时间,达超常常叫你去他家里吃饭,他老婆收工晚,一个人吃饭无聊,多添一双筷子,多了你这个开心果,两全其美。
达超的家里有许多好酒好茶,他只是喝一点点红酒,然后让你挑酒喝,因为达超,你学会了吃大闸蟹,不用任何工具,吃完还能将大闸蟹的残骸摆成一个残缺的样子。
广东有句话形容两兄弟感情好:一杯参茶两人饮。
你每天最忙的时候该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三点,常常工作忘了拿水,达超的杯就成了你的杯。
某天你突然发现,达超的茶水特别的甜,一八年你心血来潮,突然就戒了奶茶,平常喝的最多的就是热茶,达超的这杯热茶突然让你有些怀念。
你问了才知,这是橘红,可以清肺热,润干喉,你连忙叫达超给你拿点,才晚上,他就给你拿了一袋,还有一包红茶。
他教你先用红茶冲出茶水,再泡制橘红,轻轻喝一口,从喉咙清凉甘甜到心脾,砸吧砸吧下嘴,还能回味一阵茶的芬芳。
娜姐是工区为数不少的女生,平日里楼内值班有三个人,宁宁一般回去陪清清吃饭,老刘也常常要买菜回家,反而和娜姐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一个人吃也是吃,两个人吃也是吃,平常你在给自己做饭菜的同时也会给娜姐做一份,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后来,她常常会从家里带菜过来,她一家人都是衡阳人,只是如今在佛山买了房,定在了衡阳,她妈做的湘菜,好吃到流口水。
她知道你喜欢喝茶,会给你送小青柑,还有咖啡,她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她常常说多谢你的照顾,但其实她对你的照顾也不少。
刚去佛山的时候,你住在宿舍,室友是老刘,老刘这老小子,在佛山有三套房,平日里来宿舍,只是想一个安静点的环境,方便他打电话。
慢慢久了,你就想知道电话的对面是谁,偶尔也能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刘说那是他同学,两个人正常聊天。
你嘻嘻一笑,老婆不陪,陪女同学聊天?
老刘在宿舍种了两棵木瓜树,老成说这个特补,丰胸美容,煮菜的时候拿了不少,老刘大方地说,喜欢吃就多吃点。
那时候的宿舍,因为老成做菜,常常会来许多人吃饭,但老刘从不在宿舍吃,他都是晚上从家里吃了饭过来宿舍,然后拿起手机,戴上耳机聊天。
老刘的乐趣不在你们那,他有他的乐趣。
老刘常常从家里带些糖果给你吃,因为他,你知道了俄罗斯的紫皮糖,他说儿子给他买的,只是他吃不了太多,就拿些给我。
张叔说,整个工区,对你好且没有要求任何回报的,也只有老刘了。
你点了点头,每个人或多或少有所图谋,但老刘没有。
离开的前一晚,你忙到十二点,张叔生气地说,你干那么多干嘛?调令都下了,管这么多干嘛?
说到气愤处,他咬牙切齿,你心中却感到多了几分温暖,一直以来,他都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维护你这件事,他从来都没含糊。
新的车间派了司机,送来了超哥,顺道把我接过去,刚出工区,老李打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或许你是对的。
事到如今,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鼻间传来桂花香味,醇厚、香甜。
来时花味淡,去时愈发浓。
回头看了一眼,工区的铁门缓缓关上,那些人啊事啊,只待留在心中柔暖处,让时光浇灌,最终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