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出于对msj邀约的重视，邹简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约定的地方。
聂弦歌订的是msj旗下的酒店，邹简刚到门口，就被等待已久的客服经理带进三楼的雅间。
“邹导，聂总和大小姐还没到，不过其他几位客人已经在雅间等着了，我先带您过去。”
邹简连忙应声:“好，谢谢。”心里疑惑:聂家不是聂弦歌一个独子吗？哪来的大小姐？莫非……是聂长胜的私生女？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这般贸然前来是不是有所不当——本以为聂家是想和他谈合作，若是聂家也是为了往他的电影里塞人……
想到这里，邹简自己先自嘲地摇了摇头:真以为自己的电影是什么香馍馍了？聂家若是真想捧什么人，出钱砸一部不就好了——聂家的面子，什么导演演员请不到？
想着，到了三楼雅间门口，经理在门上轻轻叩了三声，扶着门把手推开门，比了个请的手势:“邹导，请。”
雅间里，有熟悉的声音响起:“邹导，这么早就过来了？”
嗯？邹简满脸的笑容一僵，停在了门口。
于洋？风翎？她们也是聂总今晚的客人？聂弦歌到底是什么意思？
“邹导？”见他突然停步，客服经理疑惑地唤道，“有什么问题吗？”
邹简回神，得体地笑了笑，摆手:“没什么问题，麻烦你了。”
“那好，几位也是熟人了，你们先聊，聂总马上就到。”
客服经理退出门外，轻轻合上雅间的门。
于洋坐着没动——对于邹简昨晚不给面子的举动，他心里有气。风翎本来依偎在他身边，看见邹简，忙起身和她打招呼。
“邹导，您这边请。”
她现在虽然小火，但是到底是圈子里的新人，得罪导演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在邹简没明确给出回复之前，表面上该做的面子工作还是要的。
邹简对着她点了点头，走到两人对面坐下。
等他坐下，风翎又帮他到了一杯茶:“邹导，这里的明前龙井真的不错，您尝尝。”
“多谢。”邹简依然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他在圈子里这么多年，早就练得火眼金睛——什么人该给面子，什么人值得深交，他还是有点分寸的。
在于光没有异议的情况下，于洋为什么还要坚持更换女主，甚至不惜以撤资作为威胁——他心里清楚原因，只是懒得点破，但对风翎的态度还是不如一开始热切。
反正都撤资了，风翎这个女三号只怕也不会演了，还理她干嘛？
邹简表示出明显地疏离，风翎尴尬地站在他身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美人受了冷落，于洋嗤了一声，把手机碰到桌子上，看着邹简，对风翎道:“小翎，回来。”
等风翎回到他身边坐下，于洋单手搭在她肩膀上，讥诮道:“我们邹导现在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啊。”
被晚辈阴阳怪气的嘲讽，邹简吸了口气，没和他计较——他大火的那部电视剧就是和时代光耀合作，在他最低谷的时候，于光出手帮了他一把，所以他对于光心存感激，对他的儿子也多了几分包容。
邹简不言，于洋没有就此收敛，冷笑道:“邹叔叔不肯接受我的建议，宁可被撤资也不愿意踢掉纪宛然，不会是因为和纪宛然之间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吧……”
“于洋。”于洋越说越过分，邹简冷下脸，沉声道，“这种话，谁教你说的？！”
他已经结婚，夫妻恩爱。他向来洁身自好，就是为了避免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给爱人带来伤害。
于洋算是他的晚辈，对他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居然还没脸没皮地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
“邹叔叔别生气啊。”于洋浑不在意地笑道，“也不是我想这么说，是你们剧组里的人都这么说的，而且，我们纪影后听到这些八卦，也没有否认啊……真真是由不得人不多想哦。”
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剧组里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传闻？还不是他安排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这种话，纪宛然否认了会被人说小题大做做贼心虚，不否认会被人说默认……要是哪天他夫人来组里探班，听到这种话……
用力握紧双手，邹简起身要走——有于洋在，想来没什么好事，他继续呆在这里听他风言风语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邹叔叔要走？”自认为占了上风，于洋捏了捏风翎的小脸，得意洋洋笑道，“聂总人还没来，邹叔叔就这么走了，不怕聂总生气？”
邹简冷声:“不劳你费心，我会亲自给聂总赔礼道歉的。”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再次被人推开，青年大提琴般低醇的声音随之飘入，带着淡漠的笑意。
“邹导这就要走了？”
客服经理立在门边，恭敬地微微俯着身子，青年走进雅间，正好和邹简打了个照面。
他停下脚步，一双凤眸妖娆，带着笑意扫过雅间里的三人，微微一笑。
“是哪里让邹导不满意吗？饭还没吃，就急着走？”
明明是很客气的询问，邹简却觉得压力扑面而来，逼得他一时间忘了处事的圆滑，只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没说出话来。
“这凤栖梧的菜都是极不错的，邹导若是不急，不妨留下来试一试。”他褪去了手上的黑色手套，伸手，客客气气地道，“我是聂弦歌，很荣幸能和邹导合作。”
他一笑，似有暖风抚过，雅间里逼人的压迫感瞬间消散无踪。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停在面前，邹简再次愣了愣，忙伸手握住他的手:“聂总，幸会幸会。”
收回手，聂弦歌看向早就起身迎上来的于洋和风翎，眸色微冷，嘴角笑容不变:“于总，风小姐，幸会。”
看起来差不多的年纪，于洋却很清楚这人不是平日里那些和他厮混的狐朋狗友可比的。
不似在邹简面前的咄咄逼人，男人扯出一个近乎谄媚的笑，涎着脸道:“聂总，幸会！”
没想到聂弦歌居然知道她的名字，看着青年刀削斧凿般轮廓分明的脸和带笑的凤眸，风翎微红了双颊，羞涩地避开了眼睛。
“风小姐和我所想的一样可爱。”冰冷的视线在风翎脸上停留一秒，聂弦歌不走心地夸赞一句，道，“三位是客，都请坐吧，别客气。”
他这么说，三人还是等他先落坐，这才坐下——邹简依然坐在于洋对面，离得远远的。
客服经理没有踏进房间，站在门口询问:“聂总，大小姐马上就到，要上菜吗？”
“等她来了再上菜吧。”聂弦歌冰冷的眸色转为柔软，“看看她要不要试试新菜式。”
“是，聂总。”
雅间门再次被合上，聂弦歌笑了笑，解释:“染染马上就到，还请三位稍等片刻。”
“染染……”男人笑得温柔，风翎把初见他的紧张抛之脑后，好奇地问道，“是聂总的妹妹吗？”那个服务员说大小姐，肯定是聂家的什么亲戚。
“是我父亲收养的孤女。”聂弦歌含着笑，温声，“她比你稍长一岁，和你一样可爱。”
他不仅知道她的姓名，还知道她的年纪……风翎脸颊更红，垂着眼帘，软声:“聂总的妹妹，哪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够比的。”
“哦。”本是她谦虚的话，谁知聂弦歌闻言点点头，若有所思，“那倒是——是我说错了，你们的确没有可比性。”
风翎:“……”羞涩的表情僵在脸上，风翎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话。
聂弦歌的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圈子里哪个不知？也就这蠢女人被男人姣好的外貌迷了眼，居然敢随随便便和他搭话。
于洋警告地瞪了眼风翎，看向聂弦歌时立刻换上笑脸:“聂总今天约我们过来，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以于家的资历，远不够和聂家往来，忽然收到聂弦歌秘书的电话，他疑惑了好一阵子。
不过见到邹简以后，他大概可以猜到聂弦歌的用意。
难道，聂家也看中了《夏日的花》？
“说起这个。”聂弦歌顿了顿，转向邹简，“我听染染说，邹导的剧组最近遇到了点资金问题？”
他这话一出口，邹简和于洋都露出尴尬的表情。
“咳咳。”邹简干咳两声，无奈道，“是出了点小问题。”
最大的投资方撤资，可不是“小”问题。
聂弦歌没有拆穿他，笑道:“染染好不容易想重新拍戏，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支持她。再者，我也很看好邹导这次的电影，所以，若是msj可以注资，邹导考虑和我们聂家合作么？”
什、什么？
邹简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惊掉了下巴——他这是什么运气！msj真的看中了《夏日的花》？！
等等……
“聂总的意思是，令妹也在我们剧组？”
“嗯。”聂弦歌微笑，“承蒙邹导看中她。”
聂弦歌的妹妹……邹简只能想到一个人。
“聂总的妹妹……是秋橙橙？”风翎先一步脱口而出。
剧组里所有女演员筛选一遍，她只能想到秋橙橙，年纪最符合的也只有秋橙橙。
显然，邹简想到的也是同一个人，所以风翎开口后，他便没有再问。
“秋橙橙？”端起青瓷茶盏喝了口茶，聂弦歌微微挑眉，“是哪位？”
不是秋橙橙？那是……风翎脸色一白:不，不可能……
短暂的沉默里，雅间门打开。
女生走进雅间，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邹简点头问好，经自走到聂弦歌身边。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聂弦歌起身帮她拉开椅子，语气里似有指责，“不知道我很忙吗？”
“知道呀。”完全没把他的指责放在心上，女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怕你忙起来没日没夜，所以抽空喊你出来吃个饭，放松放松。”
放下杯子，迎着邹简惊愕的目光，纪宛然这才想起正事:“邹导，听说剧组资金出了点问题，我擅自做主联系了一下弦歌，看看能不能帮剧组度过这次危机……您别嫌我多事啊。”
邹简:“……”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又道，“小纪客气了，客气了。”
“啪”一声闷响，于洋手里的杯子终于滑落，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不动了。
呆呆看着纪宛然的风翎被这一声惊醒，连忙收回视线，桌子下的双手不自禁用力握紧了裙子柔软的布料。
纪宛然，是聂弦歌的妹妹？这么大的笑意，圈子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