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翎进组第二天，纪宛然明显感觉到，女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内里的深意有了细微的变化。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她挑衅中还是带着一丝畏惧，那过了一晚上，她看她的眼神里已经只剩下挑衅和不屑了。
“怎么回事？”坐在纪宛然身边和她对剧本，被女人冷嗖嗖看了两眼，秋橙橙抱着手臂，抖了抖，“风翎那女人这耀武扬威的样给谁看呢？”
小女孩倒是敏感，不似看起来的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纪宛然收回视线，专注地看剧本:“给我看呢——不用理她。”
秋橙橙疑惑:“宛宛，你和她以前见过？”
“昨天第一次见。”
“那她……”
“八字不合吧。”不想多说，纪宛然合上本子卷起来，敲了敲女生的脑袋，“不是找我对戏吗？你要是不认真，我就休息了。”
“哦哦。”秋橙橙缩着脖子挨了两下，连忙道，“对戏对戏。”
……
风翎进组，落下的戏份都要补上。下午重点拍的是一段秋橙橙和风翎的对手戏，纪宛然等在一旁，正想闭目休息片刻，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咦咦咦？那不是于总吗？”有小女生压低声音，却克制不住声音里的八卦，“于总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来探班的？”
“探班？探谁的班？”
“你不知道？”女生嘻嘻笑着，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不看八卦新闻的吗？前段时间爆出来的于总和风翎被拍到一起吃饭的新闻……”
“不是吧……”另一个人同样放低了声音，“于总和风翎……我记得上次在热搜挂了一天，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应。这么正大光明地来探班，难道是准备公开了？”
“我哪知道？”女生道，“于总身边的女人不少，真正公开承认身份的好像一个也没有。”说着，语气有些酸，“要是风翎有本事被他承认身份，恐怕离嫁进豪门也不远了。”
“嫁进豪门么……那些女孩子拼命往娱乐圈挤，大多数就是为了这一天吧？”
“……”
投资人来了，邹简只能和副导演交代一声，起身过去和于洋打招呼。
“小于总，莅临指导工作啊。”邹简和于光关系不错，和于洋说话比较随意，“辛苦辛苦。”
“哈哈，邹导客气了。”于洋扶了下眼镜，笑道，“拍戏这种事，我一窍不通，哪里谈得上指导工作？”
他的目光越过邹简，落到正在和秋橙橙对戏的风翎身上，嘴角笑容柔和，意有所指:“小翎刚进组，我怕她不习惯，过来看看。”
态度直接，表明了他对风翎的重视。
“风翎啊。”邹简应着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年纪轻轻，演技不错，上升空间很大——是个人才啊。小于总好眼光。”
“呵呵，我眼光一向不错。”听到邹简对风翎大加赞赏，于洋肯定了风翎的实力，原本担心她担不起女主大梁的忧虑褪去不少，“邹导，晚上有空么？我请你吃个饭。”
“小于总请客，我当然有时间。”
“……”
那边，结束一幕戏的风翎跑到于洋身边，先对着邹简笑了笑，才挽住于洋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你来啦！”
“嗯，来看看你。”于洋捏捏她的鼻尖，举止亲密，完全不顾周围人八卦的眼神，“怕你演技不过关，被导演训得哭鼻子。”
“这种事只在我刚拍戏的时候发生过。”这男人这么配合，风翎心里一喜，脸上挂着甜蜜的笑，“邹导对我们很照顾的，组里前辈也很好。”
“那就好。”
“对了，你不是说要来和纪前辈打声招呼的吗？”风翎的视线在场子里转了一圈，疑惑，“咦，纪前辈人呢？”
本来想让于洋和纪宛然打声招呼，让纪宛然清楚她背后的势力，谁知找了一圈，刚才还在椅子上休息的纪宛然不知去了哪里，不见了踪影。
……
学生正在上课，实验楼很安静，隐隐能听到教学楼里飘来的读书声。
纪宛然从卫生间出来，慢条斯理擦干手上的水珠，靠在墙边玩手机。
风翎进组的第二天，于洋来探班，不顾两人八卦被曝光的危险——看来风翎和他以往那些女伴还是很不一样的。
——风翎对于洋越是不一样，她现在面对的麻烦就越大。
她可不认为于洋专门过来，就是为了和邹简吃个饭。联系到今天风翎看她的眼神，纪宛然笑了声，摇了摇头。
一开始没有得到的角色，现在女主官宣，戏已拍了一半，她哪来的自信邹简会为了她把她替换掉？
“都已经拍到一半了，还不知道安分点。”呢喃一句，纪宛然给秦随风发消息，“光耀恐怕要撤资了。”
秦随风消息回得很快:“你怎么知道？”
“于洋特意来剧组探班，还约了邹简吃饭。”
“可能只是为了慰问工作人员？”这话秦随风自己都不信，“静观其变。”
“我知道。只是给你打声招呼，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我要什么心理准备？光耀真要撤资，那是他们的损失。”
纪宛然正准备回话，手机振动，有电话进来。
“嗯？”陆怀之怎么会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纪宛然接起电话，“陆怀之？”
青年似乎心情不错，声音带着笑:“忙吗？”
他心情好，她不由弯起嘴角:“不忙。”
“外公旅游回来了，晚上要不要去陪外公吃个饭？”
“许老先生？”纪宛然道，“好啊。”
许家老先生是帝都大学的客座教授，气质儒雅学识渊博。纪老爷子在世时，两位老人关系很好，一次两人下棋，纪老爷子输了三子，承诺答应许老爷子一个要求——这就是许家和纪家娃娃亲的由来。
记忆里对老人有模糊的印象，纪宛然不排斥和老人见面。
“等你结束拍摄，我来接你。”
“嗯。”纪宛然道，“今天估计可以早点收工。”
“怎么？”
“投资人过来请导演吃饭，导演要应酬，我们就能提早下班啦。”
她语气轻快，引得陆怀之低低笑了。
“好。”在笑音里，他约了一个时间，“先这么确定，要是临时有事，你打我电话。”
“好。”
挂断电话，微信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是秦随风发来的结束语:“你好好拍戏，别理会那种事。”
她的这位经纪人还真是波澜不惊啊。纪宛然回了一句“好的”，收起手机。
理会？本就是和她无关的事，撤资是投资方的事，换人是导演的事，而她，只需要等一切结果出来，再做打算就好。
……
避免被剧组的人撞见，北堂瑾把车停在高中后门街道的拐角处。
赶在学生下课之前结束工作，纪宛然偷偷摸摸地到了后门，找到熟悉的迈巴赫，开门钻了进去。
车子启动，缓缓地驶出不甚宽敞的街道。
后门口，秋橙橙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离开的迈巴赫，呢喃道:“宛宛她……好有钱哦。”
“你是不是傻？”来思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有钱的是纪老师吗？是来接她的人！”
“啊。男朋友有钱，也说明宛宛厉害。”秋橙橙为偶像辩解。
来思撇嘴:“是男朋友还是金主难说呢……”
秋橙橙皱眉:“你能不能把人往好了想？宛宛那么厉害，有有钱的男人喜欢，不是很正常么？”
“是你把人想得太单纯了！”来思道，“要真是男朋友，纪老师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不让别人知道？”
秋橙橙一时语塞。
想了片刻，她幽幽地回道:“可能这是宛宛特殊的兴趣爱好～”
来思:“……”蠢货，我不想和你继续讨论了。
……
车上，纪宛然诧异地盯着跳到自己腿上的雪团子，疑惑:“陆怀之，你要带着小白去见许老先生？”
“嗯，外公很喜欢它。”陆怀之拉开猫包，不顾雪团子的抗议，拎了扔进猫包里，“打电话时特意叮嘱我，我不去没关系，你和小白一定要去。”
在老人家心里，最重要的是猫，其次是孙媳妇，最后才是他这个亲外孙。
陆总很忧伤。
还没感受到撸猫的快乐，纪宛然试探着道:“我看小白不是很喜欢呆在猫包里，要不把它放出来，它挺乖的，不会乱跑。”
“不要。”陆怀之拒绝，顺手把猫包扔到了座椅下的角落里——纪宛然看不到的地方。
纪宛然:“……”好吧，还是不要再说了，不然小白很可能会被丢下车。
“拍戏累吗？”
“不累，最近我的戏份不多，不是很赶。”
“那就好。”
天气回暖，车里有些热，陆怀之随手把领带扯开了一点，又想解开衬衣腕口的扣子。
他一只手不好操作，纪宛然拉过他的手，帮他松开扣子。
“你没回家换身衣服？”
“没有，下午开了个会，时间比较紧。”
“那只手，我帮你把扣子解开。”只要不在正式场合，这人对着装向来随意，不会刻意要求。
陆怀之乖乖把另一只手递给她。
“李烨那边，你最近有消息吗？他是不是和姜思娅离婚了？”
“正在走程序。”
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和一小节小臂，陆怀之总算觉得自在了些。
他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姜思娅不想离婚，听说找了律师准备打官司。”
“这样啊。”纪宛然道，“我上次从李家带回来的录音笔，里面的内容，麻烦你帮我拷贝一份。”
没问她要做什么，陆怀之应道“好。”
纪宛然从李家回来的那晚，他就听过录音笔里的内容。拷贝出来，无非也是用来对付李烨和姜思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