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贩刚领着赵雨石挤到人群中间,还没来得及向赵雨石介绍吴三平。
赵雨石就已经喊出了十万的价格!
顿时。
围观的人齐刷刷地回头!
小商贩急忙拉了拉赵雨石的衣服,“老先生,你可别冲动!我老表刚瞧过了,这幅画是假古董,只能骗骗外行人!您老买了就上当了!”
吴三平、王东海两人半蹲在人群中,刘苏福则是拿着手机背对着赵雨石。
且他们三个与赵雨石只有一面之缘,能认得出赵雨石的外貌却没记住声音。
“你们瞧瞧,要是没有我们几个,马上就有人要上当受骗了!”
刘苏福心中一喜,说着满脸得意的转过身来,想将这一幕拍下来,却见说话的是赵雨石。
“赵……赵老!您怎么来了?”
刘苏福尽管只见过赵雨石一面,却深深地记住了赵雨石的长相,震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赵老?您是……”
小商贩见刘苏福的态度毕恭毕敬,觉得情况有点不太妙。
“我就是赵雨石!”,赵雨石瞥了眼小商贩。
“啊!”
小商贩惊呼一声,成打了霜的茄子。
他之前居然还在赵雨石面前吹嘘吴三平得到了老艺术赵雨石的赞赏……
恨不得立即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们这几个专家能来,我这个外行就不能来么?”
赵雨石走到了人群的前面,目光冷冷地扫了眼刘苏福。
“呵呵,您是画坛前辈,谁敢说你是外行啊!您这样说,就让我们这些晚辈无地自容了!”
吴三平慌忙从地上起来,带着几分尴尬局促的笑道。
“你说这幅画只能骗骗外行人,我愿意出十万买这幅画,那我可不就是外行人么?”
赵雨石背负着手,有股山岳般的气势。
“赵老,尽管他这幅画有些水准,将元画的特色把握得很好,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元画,我觉得还是不值十万的!”
吴三平见赵雨石脸色铁青,心里七上八下地极其忐忑,小声地为自己辩解着道。
“你以为真正的元画是什么?从元朝流传下来的作品就是元画?”
“元画的核心是艺术风格,这幅画的确是新画的,但绘画技巧风格,尽得黄公望的精髓!倘若真是元朝的画,其影响力就算没有《富春山居图》大,但也少不了太多!那还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赵雨石非常喜爱这幅画,甚至为了这幅画动了真火,对着吴三平批头盖脸地道。
富春山居图?
那可是华夏十大传世名画!
赵老竟然将这个道士的幅画和《富春山居图》相提并论……
“赵老,我们几个眼皮子浅,请您能指点指点!”
吴三平、王东海、刘苏福,无法理解但又不敢反驳,只能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等待着老师的纠正处罚。
“此图没有具体景物的刻板描绘,重点在于天柱山的整体风貌,以及其中自然山水情趣的表达,纯熟地运用淡墨皴擦画山,将长披麻皴与短条子皴交互使用,又以水墨涂出影影绰绰的远山遥岸,江中沙滩则用湿润的秃笔扫出,山峦坡陀上的苔点有圆、有长、有扁、有立,浓阴密树则施以水墨大点,疏密有致,枯湿浑成,功力深厚,运用得出神入化意趣盎然,洒脱而极富灵气,洋溢着平淡天真的神韵!”
赵雨石批评他们,只是出于教育的目的,既然三个人都已经认错,也没再追究下去。
毕竟都是成年人,总要给他们留点面子。
“赵老,经您这样一讲解,的确是有点不一样!”
吴三平、王东海、刘苏福略有所悟,再看眼前的画就没有那般简单了。
“你要买画?”
李天然默默地听着老者讲解,知道遇到了真正的行家,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道。
“没错!”
赵雨石打量着李天然。
在众人误会不解的情况下,却能淡定自若泰然处之!
这份心性就很难得了!
“转账还是现金?”,李天然直接道。
“不急!我想和这幅画的作者见一面,只要见到了面,我立即就让人转账!”
赵雨石和李天然说话,却是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
“你已经见着了!”
李天然满脸云淡风轻地样子道。
“你是说这幅画是你画的?”
赵雨石明白李天然说的意思,但他却不相信这是李天然画的。
“嗯!”,李天然神情淡然地点头道。
“这幅画在艺术技法上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你能画出来?”
吴三平已经看懂了一点,就更加质疑李天然了。
“这幅山水画最宝贵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它的艺术造诣,而是创作者的精神的诉求与流露,是创作者人生态度的表达,是创作者人生追求的体现!你看这条漫长的金沙江,在一千年的历史里,流过浅滩、激流、高峰,才有了溪中县的文明。前面一段是夏天的感觉,到后面一段,出现了秋天的景,树叶部分淡掉,全部用垂直的皴法,好像繁华落尽的感觉。这张《天柱山居图》不只是一张画,是一个哲学,一个生命态度的东西!画中的渔、樵、读书人的形象,隐居于山林而忘于江湖的愿望,创作者住在天柱山上的时候,觉世事的变迁不是最重要的事!表达了一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的境界!”
“可见画这幅画的人,是一位不问世事,淡泊名利的隐士,但他似乎在追求长生……!”
“这些东西没有几十年阅历的积累,是很难有这种心性的,而你实在是太年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幅画必然是出自你某位长辈之手!”
赵雨石对自己的分析非常自信,断定李天然背后一定有位隐士高人。
“随你吧!”
李天然懒得反驳。
不过这位老者竟然能察觉到他寄寓在画中的长生意境!
算是极其厉害了!
“那人是你师傅吧!”,赵雨石继续道。
“我师傅已经死了!”,李天然道。
“呵呵,你能瞒过其他人,可却瞒不过我!你昨天带来的画,和今天画的画根本就不是同一副!”
“而且今天这幅画比昨天的画,在艺术造诣上要高出几分。我知道令师是一位隐士不想有人打扰他的清净,但是在天柱山隐居着这样一位国画大家,却没有机会相识,我会遗憾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