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回头又瞧瞧打量了一眼陆亭晚。
寝室是上床下桌式的，她握着手机，背倚在扶梯上，神色落寞阴郁，唇角却维持着笑意。
只有这样……发出的声音才足够乖巧。
她悄咪咪将脑袋转了回去，继续打着。
【密聊】[烟依依]：她这样活得好累。
去满足所有人的期许，去伪装出所有人喜欢的样子。
真正的那个自我被掩盖在伪装之下。
秦寒枫突然……有些庆幸。
还好有游戏。
在这个没有父母、没有老师、没有社会期待的地方，或许也只有这里，她才能短暂的真正做一会儿自己。
不过……
那晚她回去，竟然哭了？
-
电话将近半个小时才挂断。
挂断后三人都没了继续打竞技场的兴趣，又在yy随随便便说着几个话题，最后还是下了。
陆亭晚说她要去复习，过完元旦就是考试周。
这小丫头通常在游戏里说的话，基本上都是真的。
秦寒枫没说什么。
只是这晚睡前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着。
他脑袋里一直停留着柳依依那一句——眼睛都是红肿的。
戴着伪装生活的，陆亭晚不是唯一一个。
有太多太多和她一样，无法以自我活着的存在。
可人，总会崩溃的。
应有进有出，有自我排解宣泄的方式。
她竟然连亲密的室友……都不会发泄负面情绪。
那……她宣泄的方式是什么？
二十年的面具生活，如果万一真的还没有寻到合适的宣泄方式，这小丫头……精神世界还能支撑几年？
月光顺着窗帘，将卧室染上浅淡的光彩。
是他小学妹。
还是小姨赞美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还给他带来不少欢乐。
回国半年来，认识陆亭晚之后的这两个星期，是秦寒枫最开心的日子了。
秦寒枫蓦地伸出手，够到床头，打开小夜灯。
罢了。
就当报答这段时间开心的酬劳吧。
他倚在靠垫上，拿过手机，想了想，还是换了另外一部私人机。
-在？
不行，太像搭讪。
-睡了吗？
不行，大晚上这么开头，总觉得哪里奇怪。
秦寒枫思前想后，还是发了句——
【考试周还上游戏吗？】
这是秦无这个身份第一句在游戏之外，与陆亭晚的交流。
她回的很快。
【小狐狸：日常还是会做，其他时间就不了。】
【秦无：还没睡？】
【小狐狸：恩。熄灯了，明天小叶子和依依早上有考试，我没有，有点睡不着。甚至还想起来玩游戏。】
【秦无：哦？那……现在上线？】
【小狐狸：……】
【小狐狸：算惹算惹。我键盘声贼大，会把她俩吵醒。】
【秦无：你不是笔记本？又不是机械键盘，声音能有多大？】
【小狐狸：这你就不懂了吧。上次我赶课题报告熬了个夜，依依说连做梦都是我的打字声，差点梦到建筑工地。】
寂静的夜晚，两人抱着手机，躺在各自的床上，互相看着彼此发来的信息。
一条又是一条，不同的话题，不同的观点。
秦寒枫惯来喜欢循序渐进，坑人于不知不觉。
他愿意放长线明里暗里收秦氏的股权好彻底搞坏秦氏股价，也可以在秦氏旗下最不起眼的小公司入手，一点一点，瓦解秦氏。
此刻有心，步步为营，字字为棋。
看似睡前闲暇聊天，却一点一点瓦解陆亭晚的防备。
深夜本就脆弱不可击，又一个话题结束，他果断切入重点。
【秦无：你和你家里人聊天都那么久的？一个电话三十分钟，我和我爸最多三句话。】
陆亭晚这次没回复。
就在秦寒枫准备换个话题，重新再尝试一次时，屏幕显示有新信息。
【小狐狸：你说，大学生还没有办法脱离父母，是不是真的很没有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