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哲翻出所有文件,最后他还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家骑士目前所渗透于守护骑士之中的力量,已经几乎将整个守护骑士团蚕食。每个分队,甚至要紧职位,都有皇家骑士作为潜伏的要员。事实上,帕尔尼亚随时都可以将守护骑士全部歼灭。唯一拿捏不准的,就是我们自由骑士能发挥多少能力来力挽狂澜。很快夕哲就被艾奇发现他知道了全部的机密。当时艾奇已经是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夕哲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所以闯入了地下实验室,想要救出他的父母。但是已经晚了,他到了那里,才发现自己的父母已经被做成了‘药人’。”
“‘药人’?”
“就是把人放到巨大的培养器里,剖开身体,让所有的内脏浸泡在药水里,每一根大血管都接上不同的软管,通不同种类的药物,却保持对象意识的清醒以及肌体的生物活性。这样做的目的是便于直接实验以及观察,但是手段非常残忍。并且,这是不可逆的。”
逆玲感觉身上的骨头冷得发麻,血液都凝固了,她忍不住抱住了手臂:“怎么会有这种实验。”
“夕哲当时就失去理智了。他放走了所有还在试验的实验品,杀了在场八十三个人,毁了整个基地后,被皇家骑士抓住了。”
“那岂不是直接就被判死刑?”她想到了那条法律。
“没错。但是,就在行刑的前一天,艾迪放走了他。”
“什么?”
“准确地说,是替换。”东译默默地说。
“他为什么这么做?”逆玲惊诧。
“本来我们已经计划好营救夕哲的方式和路线。但执行的时候,还是被皇家骑士发现了破绽。为了不让我们全军覆没,艾迪打晕了我们,独自引开了皇家骑士,却被皇家骑士发现了他的身份。无奈之下,他动手杀了他们。又为了不引起帕尔尼亚的疑心,一个人直接潜入了地牢,放走了夕哲,自己呆在了地牢里。直到随后赶来的皇家骑士发现了他。”
逆玲看着东译,心里将信将疑。艾迪那么深沉冷静,这并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但恐怕自己也没法体会当时艾迪的心境。
“后来呢?”她问。
“夕哲为了保住艾迪,在离开格灵蔺前,他弄瘫了大半个格灵蔺的电力设施,给核心系统输入了病毒,盗走了格灵蔺的边防部署计划,去了埃洛帝国。”
“他这么厉害?”
“我说过,他是天才。”东译的目光闪烁了一会儿,说道,“艾迪一口认下了全部的罪。放走了死刑犯,又杀了人,这一回,帕尔尼亚逼着堤塔团长当即下达了对艾迪的死刑。我们几个苦苦哀求,都没有用。最后璃辰跪在堤塔团长面前,说他一定会追回夕哲,但求让艾迪活下来。帕尔尼亚同意了。很快,璃辰在漯河流域追上了夕哲,两个人大打出手,连河水都为此断流了。但是最终,他都没有追回夕哲。而夕哲到了埃洛后,威胁帕尔尼亚,如果敢杀了艾迪,他就出卖格灵蔺的所有机密。帕尔尼亚把对他的通缉划到了最高等级,但是几年都找不到他的任何行踪。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听到这里,逆玲紧绷的神经还没有放松,甚至还有些着急:“那艾迪怎么办,帕尔尼亚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
“艾迪被帕尔尼亚关了整整三年,三年里所有的折磨都受尽了。”东译语气不忍,“七次的大审,每一次我们看见他,他都比上一次憔悴很多。我们根本不知道帕尔尼亚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等最后他被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瘦得我几乎不认识,头发也全白了。”
“天啊。”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艾迪高大的身影。那么英姿飒爽的一个人,谁会相信他有这样的过去?
东译不再说话。
见他低头沉默了这么久,逆玲平复了一下心境,小心翼翼地问:“他是怎么被救出来的?”
他又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森绿色的眸子里回荡着一片浓烈的烟海:“是殊钺杀进了地牢,把他救出来的。”
“那殊钺……”
“他直接自首了。”东译握紧了拳头。
“这……可这是把自己推上绝路啊!”
他痛苦地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再有第二个琪瑞殊钺了。”
逆玲没有说话,一直等到他接着说了下去:
“自由之战之后,殊钺接替了守护骑士团副团长的位置,并且介入政治,与已经把皇室控制了的帕尔尼亚相抗衡。堤塔团长本来不想这样,但殊钺不这么觉得。他说,帕尔尼亚的心性足以让他毁了整个格灵蔺,一味地退让绝对不是守护骑士该做的事情。我非常赞同他,但是当时皇家骑士的势力非常强大,所有执政大臣几乎都倒向他们,甚至还有大半的民心也都倒向皇家骑士。想要扳倒帕尔尼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也就是因为相信我们与皇家骑士对抗的这份决心,夕哲在走之前,把皇家骑士团的机密都告诉了殊钺和我。在那之后的三年里,我们两个明里暗里拔掉了皇家骑士的众多势力,守护骑士团在特粼的声望越来越大,甚至逐渐对皇家骑士构成了威胁。于是就有了针对我和他的政治暗算,甚至暗杀,结果反被我们抓住了把柄。帕尔尼亚兴师问罪,殊钺和他当堂对质,直接曝出了皇家骑士全部的阴暗过往,包括关于实验室计划的种种,迫使帕尔尼亚撤销了对夕哲的通缉令。但同时,殊钺也成了皇家骑士猎杀的对象。”
“如果夕哲可以被放过,艾迪岂不是有救了?”
“对,但帕尔尼亚怎么可能放人?”东译冷笑一声,眼底一片悲凉,“皇家骑士团的最后一次暗杀,殊钺受了重伤。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他逃不掉了。反正左右都是死,他选择杀进地牢,把艾迪救出来。然后,他被皇家骑士正大光明地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