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眉长挂柳梢,桃花镇一片黄嫩晚霞挂天。
街头行人如织,衬着这片万家灯火更加融融。
凌府。
凌风荷看着小禾拿着青竹色长衫走过来,她嫌弃道:“这两天怎么老往我身上挂一串绿啊,你小姐我长得那么像叶子吗?”
“小姐你面若芙蓉,灿若桃花怎么可能像叶子呢!”小禾为了让自家小姐看上去人畜无害,少几分骚气也是拼了,“小姐之前很好看,现在可以换种好看法!”
“嗯,有道理。”凌风荷想想今晚见的人,也就随意了。全身戳着一身绿,腰间别了个白色流苏,轻功一跃,就飞檐走壁地出门了。
……
明兰阁内,地字二号间。
明兰阁的菜不说江南第一,那也得桃花镇第一。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都各有各的好吃之处。
山珍海味,自然来者颇多。招牌二字打开了,坐地起价,没几个铜板还真进不来!这店从一个小酒馆混成了江南名楼,人再多也不能胡烧乱炖一番,口碑差了,价也得掉。
不胡烧,客人忒多,只能又坐地起价,没几个银子还真上不来。
凌风荷看着椅子上墨色玄衣的陈家二少爷陈廷锴,含笑走了进去。
她选择这地方,自然不止仅仅一顿饭那么简单。
他要是不付钱的话,哼!
什么花娘草娘红娘绿娘都别想要!
雕花的四方桌上已经摆上了各种吃食,桌角处绿色细腰瓷瓶正好应景地插了几枝桃花。
“素问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凡。”陈廷锴见人三分客套,低沉的嗓音,眉头处有一道深深的痕,像是平常时皱眉皱多了留下的痕迹。眉宇间现在看上去倒是淡然,仔细一瞅,透着分散不掉的阴郁。
凌风荷微眯了双眼:“还行。”
陈廷锴自己因为特殊原因,本来就在座椅之上,这么说话也是仰着头,他没让她入座,凌风荷就不客气地入座了。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陈廷锴:“凌公子似乎跟传闻中所说得不太一样。”
凌风荷:“你应该关注你的花娘,而不是我。”
陈廷锴一愣,勾唇道:“那是自然。”
凌风荷觉得他客套来客套去,还不吃饭,正想给他穿小鞋,陈廷锴就道:“动筷吧。”
这时,门外正好走进一个姗姗来迟的人,来人一身水蓝色的衣裳,略圆的包子脸上今日特意画了精致的妆容。柳眉修得齐整,朱红的唇搭着一身兰衣,甚是好看。
女为悦己者容,女为悦己者容啊!
陈廷锴看到她精致如画的一身打扮,还有脸颊那两晕粉红,他的眉宇的阴郁似乎得以云开雾散,眼里盛满了惊喜。
凌风荷挑眉,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怕她把他心上人给整啥了?
凌风荷有种自家养的小白菜被别人偷走的感觉,而且这小白菜还心甘情愿的!
凌风荷夹了个鸡腿,啃了一口香,心理才平衡一点。
花娘低着头,从进来偷瞄了陈廷锴之后,就红着面颊跟凌风荷道:“公子,我来了。”
凌风荷点头,在旁边加了个座位。花娘乖乖地坐在凌风荷旁边,侧眸看着她几秒钟功夫啃完一个鸡腿,然后把骨头利索地给吐出来。
凌风荷肚子垫了一丢丢,开始单刀直入,明人直说明话:“陈廷锴,我也不想在这跟你九曲十八弯地乱绕。正好花娘也在。她年幼跟父母离散,但不孤苦无依,她的终身大事,是我凌风包办。而且,我看出来,她的心是黏你那了。但是,我没有看到你的真心。”
陈廷锴的眼底如墨玉一样深邃,玩弄纯粹天真的红娘,太轻而易举了。
花娘紧张地抓着裙边,刚想要说话,陈廷锴看着她温柔一笑,眉宇舒展开,显了一分少年气:“我以‘陈玉墨宝’为聘,虽然钱财不可衡量真心,而且这千金富贵也不及她的一分笑,但我还是希望,能在花娘娘家人那里换一分好感度。”
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听情话,以及换取的代价证明其在心中的分量,花娘冒着半眼感动又激动的神情,凌风荷再一次沉默了半刻。
凌风荷其实对他现在眼里的深情不容有疑,“陈玉墨宝”是陈家旗下挺大的商铺,以之为聘倒显一分真心。但是时间两字,现在怎会有答案。
“陈廷锴,这事暂时我这关过了。花娘若嫁过去,你定要护其周全,不然我拆了你陈府,管你墨宝灰宝红宝蓝宝的!”凌风荷语气里显一分郑重:“还有,把账给结了!”
“那是自然。”陈廷锴看着花娘,深藏着欢喜。
“赶紧吃饭,别眉来眼去了,再看你情哥哥,我就不要你了!”凌风荷被这股爱情的酸甜味给刺激到了。
“小姐!”花娘嘴角带笑,又偷瞄了陈廷锴,然后红着脸夹菜吃饭。
脸趴着,都快贴饭碗上了。
凌风荷给她夹了个红烧玉虾,把她的脸从接近埋饭里那种给救了出来。
陈廷锴却把虾已经剥好,放到了花娘的白色瓷碟上。
凌风荷:“……”
陈廷锴剥得放肆,似乎知道凌风荷虽然酸得想闪人,但是却是喜闻乐见的。
花娘吃了顿受宠若惊特喜的饭。
还欢乐地吃撑了!
主食已毕,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吃一些饭后点心茶之类的,陈廷锴道:“凌公子对其是否满意?”
凌风荷:“还不错,不过陈公子不会只想请一顿吧!”
她已经盘算好了下顿。
陈廷锴看着因吃饱带着一分满足的花娘,含笑道:“当然。十顿都行!”
“陈公子果然豪爽,那就说好了十顿。”
凌风荷宰人从不客气!
花娘看着陈廷锴似乎不是随便的客套,好像有事情跟她小姐说话的样子,她就识趣懂事地说:“小姐,烟花楼还有事,我先走了。”
凌风荷:“我,我跟你走……”
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看她,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凌风荷:“……”
没嫁出去的女儿也是泼出去的水!!!
陈廷锴到底灌什么迷魂汤了?
凌风荷一摆手:“走走走,别看你的情哥哥了,赶紧走!”
然后花娘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凌风荷真的是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心理。
唉!
花娘一走,凌风荷觉得自己也撑得差不多了,正想一走了之,然后把陈廷锴扔在这里付钱。
陈廷锴:“凌小姐,有个生意想跟你做,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听陈某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