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屏、宝丫缩在驿馆大门内往外窥视,讹庞寻觅着接近驿馆。
“死蹄子!”锦屏愤愤地轻骂宝丫:“你竟敢把他招来了驿馆,要是撞见了王妃和林冲,会是什么后果?”
“我……”宝丫慌着分辩:“我也没想到他认出了我,跟的这么紧。”
锦屏喝了声:“你盯着!”返身朝着驿馆深处跑去。
驿馆客房,萧音关切地问林冲:“地方记住了吗?”
林冲笑着反问:“萧音,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变得神神密密了?就不能先告诉我是个什么人?”
林冲所问是萧音让他带回大宋的人,令萧音恍惚,迟疑:因她早期的隐瞒,林冲误以为林赛儿已经不在人世,但林冲很快便会见到林赛儿辩明真象,她现在仍旧隐瞒着会不会让林冲更加反感,更加恼怒呢?
萧音几欲就将所见之人是林赛儿说出口,正在矛盾决择中,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林冲、萧音顿时警觉。
“王妃,是我。”锦屏隔门急呼着。
萧音打开房门,锦屏神色紧张地闯了进来,慌乱着报警:“王妃,不好了,殿下的副将讹庞盯住了宝丫,已经要进驿馆了。”
萧音闻言一怔,迅速反应说:“不能让他撞见我在驿馆开了房间。”
萧音的紧张是有缘由的:察哥早就疑心她同林冲有所接触,苦于拿不到证据,若是获知她在驿馆开房,她真就解释不清了!
看着紧张中萧音和锦屏,林冲了然于心,却很淡然地安慰道:“你们安心呆在这里,我有办法让讹庞进不了驿馆。”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萧音对林冲充满信任,紧张的心顿时松驰,在后面叮嘱了句:“你记住,天黑后要去的地方。”
林冲笑了笑走远,萧音此前因林赛儿的犹豫、为难,也就冲淡了。
讹庞跟踪宝丫失去了踪影,但却清清楚楚看见目标进了驿馆,便站在大门外仔细端详,寻思着:王妃的侍女是不能随意出王府的,现在却进了驿馆,意味着什么呢?
讹庞为发现的奇情亢奋,带着马弁便要闯入驿馆探个究尽。躲在大门内盯着讹庞的宝丫心惊肉跳,正不知如何是好间忽被一只大手拍在了肩上,更是吓得差点叫出了声来。
“回房去。”林冲轻声吩咐。
宝丫见是林冲,如释重负,指了指接近大门的讹庞,逃也似地朝着驿馆深处溜走了。而此时讹庞带着马弁闯入了大门,却在陡然间怔住了——林冲正冷冷地望着他。
“……是你?!”
讹庞意外地嘟囔声,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林冲则奚落着接话道:“欠债的人最怕遇上讨债的,我看你这付嘴脸就挺像。”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冲的话恰如其分。讹庞被噎,回过神阴鸷道:“林冲,你少要猖狂,这里是官家驿馆,可不是角斗营。”
“我林冲讨债不择地方!”
林冲仍以仇人相见的气势肆意挑衅,压迫得讹庞心虚了。
“你想怎么样?”
讹庞色厉内荏,意在回避,但他身后的马弁不知轻重,抢前一步拔出配刀指向林冲威胁地吼:“大胆狂徒,竟敢威胁官长。”
林冲原本无意冲突,只是想唬阻讹庞掩护萧音安全,但却被马弁讨好讹庞的张狂撩起了性子,拉开了架式便就动手。
讹庞暴喝一声放肆!喝叱的却是马弁:“不知轻重的东西!这里是动武的地方吗?”
虽说讹庞的喝叱高声大气,给自已留着面子,但其内心却十分清醒;林冲的武功和对察哥的仇恨已经形成巨大合力,此时冲突,他同他的马弁讨不到半点便宜,一定是殉葬的下场!
林冲洞穿了讹庞见势不妙的心理,原本又是掩护萧音的目的,遂也隐忍着奚落道:“知道害怕就好。好好寻思自已做过的恶,凡我林冲以后出现的地方,你当心些。”
讹庞未敢接碴转身便走,林冲不甘,但却压抑着、仇视着讹庞落荒而去的背影。讹庞自认为走到安全的地方后,方才回过头赌狠气:
“好,走着瞧!”
冤家路窄!讹庞被林冲怼得灰头土脸,窝着恼火穿行在热闹的集市中,心里却寻思着萧音的侍女隐身驿馆和林冲的出现,是巧合吗?忽然间,他显现出了发现熟人的反应——徐忠的身影匆匆走过。
“真是奇怪得很呐。”讹庞寻思着喃喃嘀咕:“她身边的人为何都在外面鬼鬼祟祟呢?”
讹庞因连续的偶遇倍感疑惑,跟随在后的马弁却弄不清讹副将是对王妃的怀疑一脸茫然。
“你先回营。”讹庞打发马弁。他还不能让他对王妃的疑心让下人知道了,独自跟上了徐忠远去的背影……
徐忠在前匆匆走着,并未留意已被跟踪。讹庞远远尾随,越跟踪疑心愈重;亲王对王妃的怀疑已经有日子了,他判断着一定有收获。
来到偏街一处小院外,天色已近黄昏。徐忠机警四顾,仍然未发现跟踪中的讹庞,放心地进了小院门,讹庞瞅得清清楚楚。
房舍内,徐忠会见的人是林赛儿,他和蔼地对林赛儿说话:“天黑后他就会来,是个十分重要的人,要见你。”
“徐大哥,你能告诉我是什么人吗?”林赛儿木呐地问。
长久的孤独隐居已经令林赛儿麻木呆滞,也许她曾执拗过的期待也变得遥不可及甚至梦幻般;她期待过林冲的出现和对察哥的复仇!
徐忠可以想象出,一时半刻林冲突然出现林赛儿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出于同情他想立刻就焕发出林赛儿的兴奋,可王妃有过叮嘱,他只能忍心拒绝:
“……不能!王妃有过交待。”
讹庞摸进了小院,窥视着屋内动静,透过缝隙,看见了徐忠居然是和林赛儿在交谈。他大为惊讶,提起了精神偷听。
“那徐大哥你呢?”林赛儿问着徐忠。
徐忠安慰地说:“我当然要陪在这里,王妃殿下也要来呢!”
萧音要来见隐藏中的林赛儿?讹庞闻言如获至宝,再转念一想:萧音身份使然,他反倒不好办了。索性先拿下林赛儿和徐忠交亲王发落,自然审得出猫腻背后的一切蛛丝马迹!想到此他再也忍不住一头闯了进去。
“好哇!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讹庞在闯入间炸雷一吼,徐忠、林赛儿陡见来人,惊骇得一时怔住了。讹庞对他的发现狞笑道:“哼哼!也许今天的收获还不仅如此呢!”
林赛儿早在惨遭大白高国军队掳掠时,讹庞就曾差点强暴了她;察哥对林冲和她的许多恶行,讹庞都充当着帮凶有时甚至比主子还要歹毒。林赛儿出于对讹庞印象深刻的仇恨和恐惧,在错觉中先一步反应,悲怆地痛斥徐忠:“徐大哥,你……你出卖我?”
徐忠在反应中哪还顾及林赛儿悲鸣的质问,要命的是王妃所为已经真像大白了,骤然出手袭向讹庞必须灭口。讹庞早有防备,同徐忠交起手来,林赛儿却惊愕得不知所措。
讹庞身为武将技高一筹,拔出匕首刺伤了徐忠。徐忠不顾自身性命,死死地抱住讹庞的双腿对呆立着的林赛儿大喊:“姑娘快逃,他不是要见你的人!”
讹庞再次扬起匕首,徐忠岌岌可危,与此同时,林赛儿也在恍然间清醒了发生的事;匕首刺向徐忠的千钧一发间,一声闷响,一件重物砸在了讹庞头上——林赛儿奋力一击,击昏了仇人!徐忠放翻昏沉中的讹庞,夺过匕首,插入了讹庞心窝。
“姑娘,干得好!”
徐忠喘吸着,心有余悸。林赛儿则恍如梦魇般怔怔地盯着脚下讹庞的尸体,眼眸中渐渐浮起了复仇后的快意。
林冲唬退讹庞掩护了萧音,遂往萧音所交待的会面地点匆匆赶来;他尚不知在新的会面地点不但重见萧音,更会见到他始料不及的人。
天色已经黑尽时,林冲转过个路口,却在疾行中陡然驻足——不远处的民宅已被兵丁包围,火把映照下,一块门板从宅院内抬了出来。
林冲迅疾隐身,继而看清了门板抬出的是讹庞的尸体;这是萧音所交待的地址无误!林冲在百思不解中惊诧,疑惑……(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