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徘徊在王府的月华宫外,满腹心事;他奇怪察哥为什么不亲自携带萧音赶赴边关,反倒允许其迟滞一天并让他陪护?他想将心中疑惑对萧音言明,却拿捏不准只有等待机会。终于,他看见萧音和侍女锦屏走出了苑门,便迎上前去打声招呼。
“陆先生?”萧音诧异,却也客气地称声先生问缘由:“你不去准备明日的行程,守在这里干什么?”
“王妃,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谦压低声音,见萧音露出关注神色,便问道:“王妃是要出府么?”
萧音心下一沉,她的行踪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遂变得冷漠:“本妃想要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陆谦执拗道:“王妃若不出府,属下的话便不当讲;王妃若要执意出府,属下的话便要说在前面了。”
陆谦的话令萧音恼火:“我堂堂王妃,出府很严重吗?”
“王妃此时出府,你我都明白目的所在。”陆谦言辞含蓄,意思却让萧音听得很明了:“属下倒是认为,王妃此时呆在府中最为安全。”
萧音却更为恼火地喝叱:“莫明其妙!殿下让你陪护本妃,却并没给你限制本妃自由的权力。陆谦,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哦。闪开!”
萧音不再理会陆谦,带着锦屏自去,撇下陆谦无奈,焦虑。
其实,陆谦对萧音这个女人并无好感甚至憎恨,只不过是利用其搭救林冲、让林赛儿识破了察哥的真像而发生的交集。他阻拦萧音,并非是他悟出了察哥对讹庞的秘密布置,而仅是一种在逆境中日渐成熟的潜意识,还根本构不成他保护萧音、更要自保所必须的胆量和勇气。所以,他只能以奴仆的身份在萧音的盛怒面前妥协,让步。
萧音、锦屏走出王府大门,沿着街道离去。她们不可能觉察,讹庞借着人流掩护,已经远远地尾随上了她们。
而几乎是与此同时,陆谦牵着匹马从僻静的王府后门走了出来。
但很快,陆谦便落入了随着讹庞返城的那个侍卫的暗中监视。陆谦好似无觉,跨上马背自去。
缓行不远,陆谦突然加快了马速。徒步尾随的侍卫猝不及防被甩掉,无奈望着陆谦纵马远去没了踪影。
角斗营训练场,林冲巡视着角斗士训练,却心事重重;风波暂过,他十分挂记萧音的处境,竟无计可施。忽然,一个守卫从大门处跑向了林冲。
“林教练,外面有人找,自称是太子府的差人。”守卫跑近林冲报告。
林冲感到诧异:太子已许久未诣召他伴驾习武了。遂朝着大门外走去。林冲的行为引起了正在对搏训练中的冷娃和石敢的注意,警觉地低声议论。
“奇怪,往日太子府的人找林兄都是先去庄园,怎么会直接找来这里?”冷娃疑惑地说。石敢被提醒地问:“兄弟是怀疑什么圈套?”
冷娃的神态不置可否,加重了石敢的猜疑;林冲近期在角斗营中的微妙变化,起码是瞒不住石敢这样的贴心兄弟的。
林冲走出角斗营大门,更为诧异——陆谦正朝着他示意。
二人避开了守卫们的视野,陆谦方显示出焦急,说得很急促:“兄弟,我冒险来找你是迫于无奈。”
“出了什么事?”林冲语气冷峭,心中判断着。陆谦则直言不讳地问:“萧音冒险去了贺兰演武场,你应该明白是什么目的吧?”
林冲对陆谦的话始料不及:陆谦居然知道他和萧音约定演武场幽会的密事!林冲瞬间反应事出有因,马上追问:“是她让你给我传信?”
“那个去处果然是你们幽会的地方。”陆谦答非所问,被林冲的话证实了猜测,便叹息了起来:“可是兄弟,你大错特错呐!你以为察哥是个傻子白痴?你怎么就没想到萧音掉进了陷井?”
“萧音掉进了陷井?”林冲反应得又惊又惑。陆谦进一步说:“你同萧音是不是昨夜就约定过在演武场会面?你们是不是以为察哥扑空过后就安全了?”
林冲再也按奈不住地吼了起来:“少废话!说明白!”
林冲终于在预感不祥中听明白了陆谦赶来角斗营向他的示警缘故:他和萧音在演武场逃脱一劫并没有打消察哥的疑心。察哥忽然让萧音随军伴驾、却又安排萧音脱离自已的视线明日启程,显然是欲擒故纵、算计着萧音会向林冲告别,而且会在以为安全了的演武场!
陆谦在林冲的紧张中说罢前情,便一连迭哀声地埋怨:“兄弟,糊涂呵!也许察哥现在就在演武场等着你们落网呢!”
“你为什么不拦住她?”林冲凛烈地问,焦虑更胜似责备。
陆谦却无奈冷笑:“兄弟,一个女人若是坠入了情网,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够拦得住她么?何况她还是个王妃,是管着我生杀予夺的女主子。”
陆谦的话提醒了林冲,道了声谢跋脚便走,却被陆谦一把拦住;陆谦当然明白林冲此时要去干什么,显然还有未说完的话:
“林冲,倘若察哥当真是想算计你们,萧音怕是早已就在察哥手下人的监视中了。且不说你在半途中截不截得住她;即使是截住了,岂不等于是不打自招么?”陆谦在林冲的被提醒中,终于说出了内心最后的顾及:
“再说了,察哥差遣愚兄我陪护着萧音去边关,显然是个连环算计,看我如何监视萧音。萧音去演武场私会你的行踪我报不报给察哥?若报了,出卖了兄弟;若不报,我同萧音以往的默契会不会真像大白?而且就在我赶来角斗营时,好不容易才甩掉了察哥监视我的尾巴。”
就在林冲、陆谦紧张时,冷娃和石敢走近了角斗营大门,向外张望未见林冲,反倒引起了守卫的警觉。
“为什么不训练?”守卫凶神恶煞喝叱。
“教练都被人叫走了,还训什么练?”冷娃不客气狡辩。却招致守卫更加凶恶的咆哮:“你们不明白吗?林教练随意出入角斗营是大族长的规定,你们却没有这个自由。”
守卫们挺着武器威逼过来,一副动手的架式:“滚回训练场去!当心我等兄弟怀疑你图谋不轨。”
林冲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思索,全然明白了陆谦既向他报信做个好人、又绝对要保全自身,煞费苦心。
林冲忽然对陆谦说:“你现在可以去向察哥告密了。”
林冲的话令陆谦一头雾水,马上委曲地辩解:“兄弟,你切莫要误会了愚兄的一片苦心,要紧的是快拿出办法来。昨日察哥扑空,今日萧音只要是出现在了演武场,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只有告密,才能自保。”林冲淡淡一笑点破了陆谦心病,遂变得神色绝决,大步流星朝着角斗营相反的方向奔去。
陆谦仲怔了半晌,却在恍然间轻松了……
又是个箭已离弦的时刻!
萧音义无反顾地朝着贺兰演武场赶路,她笃定她们心有灵通可以见到林冲,而这更是倾诉话别、真正弄清楚前情危机的最佳机会;而远处,尾随中的讹庞影影绰绰,跟踪在不被发现的距离内。
演武场外的密林中,察哥精骑设伏,侍卫们人人危襟;察哥阴沉的目光紧盯空旷中一览无余的演武场,不留任何可疑处。
一个守卫慌张着冲进赫连庄园大堂,紧张地向赫连保忠报告:“大族长,角斗士们异动,在营门处同守卫们起了冲突。”
赫连保忠和朵理惊讶,厉声喝问:“慌里慌张成何体统?说清楚!”守卫在惊惶中捋清了话语:“林教练忽然离营不知了去向,角斗士们就同守卫们冲突起来了……”
演武场外的密林中已是黄昏光景,一路尾随着萧音的讹庞先一步溜到了察哥身边,喘吸着报告萧音行踪:
“殿下,果不出你所料,来了。”
察哥听得明白,阴鸷的目光不离演武场,精骑侍卫们抖擞起了精神。片刻,演武场便出现了萧音和锦屏的身影,朝着四处张望着。
“王妃,他会来吗?”锦屏紧张着小声嘀咕。
萧音朝着林冲昔日的来路眺望,按耐着期盼的激动,似在回答锦屏,也似安慰着自已:“会的!他一定会来。”
因距离稍远,密林中设伏的人们听不清楚演武场中俩个女人在说什么,全将目光投向了察哥,旦等亲王的一声令下。
“必定还有一个人会来!”察哥似喃喃自语,压抑着难以压抑的怒火,也象似令命侍卫们沉住气。
也就在察哥的话语间,林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来路上,朝着演武场中的萧音走了过去……(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