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族,没藏宁凌便直接把林赛儿带进了自已的卧房,细仔打量着,好似陌生人一般。林赛儿麻木、漠然,没藏宁凌挥了挥手,林赛儿身后的俩个家奴退了出去,卧房内只剩下了没藏宁凌和林赛儿。
在赌场中,林赛儿突然屈从了没藏宁凌曾经施加过的淫威,的确是因为刀口下的宋国同胞;她仿佛看见了林冲在角斗场上生死存亡的那一刻!林冲是角斗士,刀口下的人是同林冲有着同样命运的同伴,林赛儿舍出自已救下石敢,是向林冲赎罪的悲哀行为。
眼见受辱临头,麻木中的林赛儿仍还是免不了的颤抖了起来,缓慢地解着自已的衣带。
“等等!”没藏宁凌制止住解着衣带的林赛儿,遂问道:“告诉我,你同察哥之间发生过什么?”
林赛儿缄默,却难抑悲凉。
没藏宁凌揣测着察哥刚才对他的威胁,以断定的口吻对林赛儿道:“看来,你想死是因为他,你想活也是因为他。”
听到没藏宁凌这样的话,林赛儿眼中倏地迸射出悲怆、仇恨的火花:“公子,我想死是为我的男人,我想活是想看察哥死!”
“你有男人?他是谁?”没藏宁凌对林赛儿的话始料不及,追问着。林赛儿却又咬住了嘴唇,沉浸在了悲哀无语中。没藏宁凌暗自思忖:老太妃真的看得很准,这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没藏宁凌百思不解,也情知从林赛儿口中再也得不到他想探究的事,遂心绪不宁地挥挥手道:“回你的住处去吧!”
林赛儿感到意外,困惑地看着没藏宁凌。没藏宁凌说得很明白,也说得很仇恨:“本公子不想染指你,察哥也休想把你弄回去!”
林赛儿忐忑地退出了屋外。
石敢躺在角斗营石屋坚硬的木床上昏迷不醒,冷娃和几个汉人角斗士守着,对石敢这般景况莫衷一是。林冲匆匆走进石屋,冷娃们才象有了主心骨。
“他们怎么说?”林冲问着,俯下身仔细观察石敢伤情,脸色渐渐阴沉了起来。冷娃赶忙道:“送他回来的人说,石敢兄弟陪主人外出办事遭人暗算,他为了护主被打成了重伤。”
“谎言!”林冲怒不可遏:“他遭遇了我曾经遭遇过的事,赌命搏彩!”
清晨,角斗士们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尼寇斯照旧摇摆着长鞭神气地监督。林冲阴沉着脸走到尼寇斯面前,尼寇斯感到诧异。
“有事问你。”林冲语气生硬。尼寇斯拉下了脸,反倒威胁:“林冲,我不再管你,你也不要找本教练的麻烦!”
“是谁逼石敢去地下赌场搏彩的?”林冲继续逼问。尼寇斯心虚,佯装糊涂道:“石敢?哦,你是说枭啊。什么地下赌场搏彩?本教练不明白!”林冲怒火升腾着:“尼寇斯,你要想自已没事,就老实说清楚!”
尼寇斯暗自思忖:石敢是他暗示赫连噶旺带走的,看样子林冲不会善罢干休了!他只得露出凶相硬扛,遂以鞭梢点着林冲喝叱:“宋蛮子,主人的事少管,我这个教练的事也轮不到你过问。你来的时间不短了,知道这里的规矩!”
“果然你是同谋!”林冲突出一拳,怒骂着打在尼寇斯横肉陈生的脸上。尼寇斯猝不及防,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皮鞭也脱了手。正在训练中的角斗士们愕然,全都围了过来。
尼寇斯岂肯吃亏,跃起身嚎叫着扑向林冲,一副角斗的架式;林冲不慌不忙,中西武功合用,一拳狠过一拳地教训着尼寇斯,人高马大的尼寇斯左右扑腾,却占不着林冲半点便宜。冷娃汉人角斗士们看得开心,为林冲喝彩:好功夫!狠狠打!狠狠教训这个欺凌我们大宋兄弟的蕃鬼!
二人激斗,林冲似乎将往日积蓄的仇恨全都渲泄在了武功中,尼寇斯被打得很惨。忽然,传来了赫连保忠的一声断喝:“住手!”
赫连保忠和朵理带着部族守卫怒气冲冲赶了过来,林冲方才罢手,鼻青脸肿的尼寇斯趋身到了主人前,便要告状。
“我都看到了。”赫连保忠打断尼寇斯,指着林冲:“把他铐上刑架。”
虎狼般的部族守卫们一涌而上,扭住林冲铐上了训练场中央的刑架。赫连保忠逼近林冲,恶狠狠地:“你一惯不驯服,今天又胆敢当众对教练出手,我就不信角斗营的规矩收拾不了你!”
眼见林冲受罚,冷娃汉人角斗士们无不愤慨,朵理也沉不住气了,阻止赫连保忠:“爹,先问他为什么?”她不等赫连保忠发问,自已抢先问林冲:“林冲,你为什么同尼寇斯过不去?”
“一丘之貉,多说何宜?”林冲回答朵理;朵理却又看见了林冲对她曾经的视若无人的不屑神态,感到难堪。林冲继而对在场的所有人道:“但我可以警告在场各位,往后再要有人随意凌辱大宋的兄弟,我还用今天的手段对付他!”
“反了!罚!罚到他服软!”赫连保忠咆哮。
忽然,冷娃猛地喊了起来:“林冲不屑对你们说,我对你们说!”他愤怒地指着尼寇斯:“尼寇斯逼着石敢去地下赌场角斗搏彩,被打成了重伤。”
满场哗然中,赫连保忠震惊。
“他说得对吗?”赫连保忠转而逼问尼寇斯,目露凶光。尼寇斯顿时萎缩,连忙狡辩:“主人,我不知情,是大公子他蒙骗了我。”
“传逆子到场!”赫连保忠断喝。
赫连噶旺跪在赫连保忠脚下,招供了偷偷带走石敢参加地下搏彩的事,情知他以角斗士搏彩最为父亲所厌恶,轻饶不了他。
“爹,儿子错了,饶过一回,决不敢再犯了。”赫连噶旺哭哭哀哀。
“铐上刑架!”盛怒中的赫连保忠飞起一脚踹翻噶旺,部族守卫毫不犹豫,拖起噶旺铐在了刑架上。赫连保忠又一指尼寇斯:“还有他!”部族守卫照样扭起尼寇斯铐上了刑架。
朵理急忙指着刑架上的林冲喊:“把他放下来!”
赫连保忠却做了个坚决的手势,止制了要为林冲松刑的守卫们。刑架上,林冲、噶旺、尼寇斯三人一排,赫连保忠点着三人宣布罪责:“赫连噶旺背逆家族教诲参加角斗博彩,尼寇斯岐视角斗士兄弟同流合污,林冲殴打教练犯上,三人鞭笞受罚。”
三个部族守卫抡起皮鞭抽打在三人身上;林冲、尼寇斯忍受,噶旺却象杀猪般嚎叫;观刑的角斗士们沉默着,朵理对父亲的行为感到疑惑。
赫连保忠闷着头走进庄园大堂,朵理巧手奉茶,话语娓婉:“爹,尼寇斯利用教练之便,为哥哥角斗搏彩提供方便,连女儿也被蒙骗过,逼迫的恰恰都是宋国人。照女儿看,林冲打尼寇斯也不是没有道理。”
“爹罚他,也不光是因为他打了尼寇斯。”赫连保忠饮着茶,说得若有所思。朵理听话听音,遂往下探究爹的话:“爹的意思是说,罚他另有原因?”
其实,自从林冲被国主诏封勇士、解除奴籍后,朵理便观察出爹对林冲有了心事,一心想找机会探究。今天是个机会,她悉心爹对林冲说出的每一句话。
“朵儿,国主下诏冠名林冲勇士解了奴籍,当你们为他欢呼时,爹却想得不一样哦!”赫连保忠忧虑地说:“爹却在想,部族中凡立下大功的奴隶均可以解除奴籍,大白高国勇士又是何等的荣誉?林冲随时可以以自由人的身份脱离赫连部族的角斗营,远走高飞。”
“真没有想到,那个萧音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手段保护了林冲。”朵理恍然了爹的心结,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萧音,自已的内心便起了莫可名状的纠结。她继续听赫连保忠道:“是呵,在察哥眼皮子底下为仇人开脱,这女子非但勇气可嘉,更对林冲情意深厚哦!”
爹的一句情深意厚,朵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萧音保护了林冲,却让她感到了失落。
朵理不能把心中隐密暴露给赫连保忠,决定附和爹的心结,看爹有何打算,故意拿话剌激赫连保忠道:“萧音保护了林冲,其实也坏了爹的心愿。林冲果不负爹爹所望,是我们赫连部族最优秀的角斗士,是战神,是御封的勇士,这样的荣耀是赫连部族中从来未曾有过的。”
“所以么,爹要反其道而行之。”赫连保忠说着,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朵理马上问:“爹的反其道而行之,是什么意思?”
“惩罚林冲,是表明赫连部族对他林冲仍旧拥有主人的权力,不会因国主一诏之兴致还他自由。”赫连保忠继续道:“让你哥哥和尼寇斯同为受罚,是敷衍林冲和众人,让他们感到公平。”
朵理释然,这的确是个留住林冲的好办法,却又听赫连保忠顾及地说:“可这样的手段易结怨,终归不是留住林冲的好办法。爹为此事,煞费苦心。”
朵理完全明白了父亲的心结,思索着……(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