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黄豆,胡伯又引着他们再七拐八绕,说还有东西要给他们看。因倾云山庄比较大,胡伯还贴心地问李毓,要不要人抬了轿子来。
李毓摇摇头,“本侯没那么娇气,走着吧。”他步伐闲适,轻摇纸扇,一边走还一边给她介绍这山庄,这块形态奇异假石是他使人从贺州运回来的,那株美人树是花了重金从别处移植的,每年打理照顾都要花上不少银子。还有脚底下的砖,也是他一块块挑的。
东方晓一边附和他的炫耀,一边心里吐槽,连砖都要一块块挑,看来权贵都挺闲的没事干。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东方晓腿有些累了,耳朵也有些累了,才听见胡伯道了一声“到了”。
东方晓这才把视线从脚尖慢慢上移,才发现他们到了一间大屋子,浓浓的中药味从里头飘了出来。
胡伯介绍道:“这里是我们药材库房,一排下去十数间房子都是用来放药材的。只要您叫得上名字,这里头准能找到。”
“果真如此?”东方晓起了好奇心,问道,“天山雪莲可有?”
“你要那东西作甚?”李毓皱起了眉头。“它长得丑死了,说是雪域圣花,连白菜都比它好看。温肾壮阳之效微乎其微,更别说和肉苁蓉、淫羊藿等温阳药相比,祛风除湿之效又不及二活、威灵仙等祛风湿药。喏,就是你唾弃的那种样子也没有、里子也没有的玩意儿。”
东方晓从前有见过天山雪莲的照片,不知道和这里的天山雪莲是不是同一个东西,但的确是长得不怎么好看。
李毓走上前,拿起一个竹筛仔细翻检里头的药材,“本侯叫你过来,除了这酱料之外,还有别的能做买卖。”
还有别的?她身上这么多卖点?
怪不得李毓要掳她回来。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盐商暴利,便是因着天下人都需要盐,不论富贵贫贱。”李毓理了理药材,继续道:“但只有区区一味盐,如何能做出好吃的东西来?既如此,我们就可以做调味料的生意。虽然对穷人来说,这些玩意儿他们吃不上,但我们可以做专富人的生意!他们有的是钱,可好吃的没吃上几样。要想吃上好吃的,就必须拿钱来买我们的东西,别的酒楼若是想做出些出色的菜肴,也须得来我们这儿买。你看如何?”
东方晓也凑了上去看他手中的药材,赫然发现他手中拿的不是药材,而是她随身带的那些调味料“十六妙”重要成分之一——二度梅!
“你那些调味料,本侯只吃出来二度梅、仓告、肉果、怀香、蜜香这五种,剩下的药材香料和组方配比,却怎么都不得要领,还请贤弟一一指点。”
东方晓闻言抬头,正好撞进了李毓那一双狡黠的眼睛。“这组方配比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知侯爷,这调味料的生意,又分我几成?”
李毓笑眯眯的,“不分。”
“不分?”
“没错,这调味料的生意,本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你。”
“……”这么大的生意,一点都不给她分?“当真一点都不给我分?”
“自然是不分。”见东方晓脸都垮了,李毓颇好心情地摇摇扇子,“莫觉得委屈。你想自个儿做这生意,怕是做不成。旁人一闻到些银钱的味道,知道你这里头有利可图,一窝蜂全涌了上去,把你吞了个骨头都不剩。到时莫说护住方子,你自个儿能全身而退都难。”
东方晓是知道一些的,能赚大钱的方法都被牢牢把握在了像李毓这般的贵族手里,他们有一百种、一万种方法,能把银钱拢到袖子里去。平民百姓若想和他们争,无异于以卵击石。因此都是赚些他们看不上的小钱维持生计罢了。
“但你也不能都不给我分吧?我出了个方子,你可什么也没出呀。”
“错!大错特错!”李毓把扇一收,轻轻一敲掌心,围着她道:“一、本侯并不是一点都不给你分,本侯可是许了你二成摘星楼的收成的,摘星楼的生意你也知道,莫说二成,即便是分了一百份,你拿一份,那也是笔不小的数目。拿钱办事,你拿了钱,就得全心全意为本侯办事。二、本侯也不是什么都没出,这调味料该怎么卖、在哪里卖,不都是本侯说了算的么?本侯出的,可是你这方子的前途。”
“……”好吧,她就知道那二成摘星楼的收入没那么好拿。如他所说,这二成的确是笔巨款了。是她太贪婪了,若是遇了些心怀不轨之人,只怕是抢了方子之后再把她们一脚踢开,这种事情多了去了。
东方晓还是单纯了些,像李毓这般的,就完全可以利用完她们再灭口。不知不觉中,东方晓对李毓的警惕心就没了刚来之时的重。东方晓把“十六妙”的具体和配比都告诉了他,李毓再吩咐胡伯按先做些出来给他。
两人又走了走,无畏和无惧这才匆匆赶上,大老远的,就听到无畏高声道:“主子!主子!我们来了。”
“远着些,别靠太近,一身的臭味莫来熏我。”
无畏揪起衣领闻闻,道:“没有味道呀!属下与无惧都沐浴熏香了,连发丝都是香喷喷的,哪来的臭味?”
“一个大男人用这么重的熏香做什么?本侯说臭就是臭!”李毓不耐烦地挥挥手,“退后些,跟本侯保持十步远。”他看了眼跟在东方晓身边默不出声的仙鹤,也道:“你也退后。”
仙鹤不依,“不要,婢子又不熏香又不臭。”
“本侯说话还有你打折扣的时候?一天到晚碍手碍脚的,走走走,莫让本侯喊人来打你板子。”
东方晓叹了口气,不知道李毓突然发什么疯,但躲远些总是没错的。她让仙鹤跟着无畏无惧,自己和李毓走在前面。
等所有人都退后了,身边只剩了个东方晓,李毓这才满意了,深呼吸一口,道:“嗯,空气都清新了些,风景也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