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隐先生的房间后,苏醒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她没有想到,爱丽丝的身世竟然这么复杂,从血猎后人到血族亲王子代,也没有想到,曾经身为人类的她却是被人类逼迫到憎恨人类的地步。
可是她对自己的弟弟是真的关心啊,爱德华就算和陆甚合作,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的亲姐姐送给他。
所以说,事情的真相不一定是这样,她不能凭男人的一己之词便给爱德华判了死刑。
她还记得,他们说爱丽丝在被丢到教堂之前,其实是去寻找爱德华的。
哪怕只因为这个,她也不信爱德华会真的有他们说的那么狠毒。
否则,爱丽丝怎么会去寻找他呢?
带着矛盾的思想斗争打开了房间的门,进去将门在关上,苏醒站在门前看着坐在金丝绒凳子上的少年,他手上把玩着一个玻璃物件,看起来很是眼熟。
脑子里划过一道霹雳,苏醒有些紧张的走前犹犹豫豫的解释道:“那个,南赫…这是标本!”
“哦?”
南赫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将玻璃物件放回木制柜上,走向她问:“我今晚在哪儿休息呢?”
说起这个,苏醒也是完全没有头绪,她甚至忘记在刚刚去找亚门管家安排,就这样心事重重的进了卧室。
扫了一圈自己的卧室,还蛮大的,住三四个人都可以,而且地上有地毯,柜子里还有备用被子与枕芯。
况且这么晚了,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再去劳烦亚门管家和小椿。
就说她还是适应不了血族的等级制度,唉。
无奈下,苏醒想着反正以前的路途中,他们也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床下,现在也没什么,毕竟这里是末世。
而且血族和血仆们也不是那种会指指点点的人,他们大都至纯——这是刚来那段时间与他们的接触中,苏醒所感受到的。
看了南赫一眼,她下定了觉心,反正自己十二十五岁的大人,跟这个少年也肯定擦不出什么花儿来,就算吃亏,也指不定吃亏那人是谁呢。
“呸,我在乱想什么!”
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苏醒一扫脑里的胡思乱想,将南赫推过去坐在软绵绵的大床上。
转身从大矮柜里取出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被芯和枕芯铺好,接着又取出一床被子盖在上面,她说:“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睡床上,我睡地下。”
“…不冷吗?”
莫名其妙的,南赫脱口而出,说完就连他自己都愣了三下。
明明上一秒两人还在僵着,他还在闹别扭,现在却突然变得如同往常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一些。
他有点儿不自然的轻轻咳嗽一声,爬上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腿,安静的坐在床上,脊背靠着床头。
他歪头看着苏醒,眼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总之有点儿懊恼就对了。
苏醒没在意,也没看见,低着脑袋非常熟练的整理着床铺,边回答:“血族没那么怕冷的,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会觉得好神奇,明明外表是多么的接近人类,可却拥有那么多神奇之处,和我以前看的…咳,差不多…”
自知说漏嘴,她有点儿心虚的扯了扯被角,接着躺了进去,靠在床头柜上。
眼尖的她忽然瞥到了柜子旁靠着的背包,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将它拉过来打开,一边扯着话题:“这些东西还在啊,我当时拿了不少医疗用品,如果你身体不舒服,以后或许会用上。”
背包大兜里是满满当当的用品,南赫只看了一眼,苏醒又拉开小兜,伸手进去拿出几袋巧克力,对南赫看过去,哄孩子一般递过去:“看啊,巧克力。”
不知道他是不是叹了一口气,太轻了,以至于离他这么近的苏醒都以为是幻听。
不过他还是接过了巧克力,用的就是苏醒咬过的那条手臂,就在他抓住巧克力的这一瞬,苏醒猛地瞳孔一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半天说不出话来。
南赫惊了半秒,嘴巴抿着,想要抽回手,可谁知道苏醒的力气也与他不相上下,她惊讶的问:“我咬的伤口呢?怎么…怎么就剩两个白色的点点?”
南赫找不到什么好理由搪塞她,用了些力气将手抽回去,苏醒疑惑的盯着他的脸看,那股劲就像是非要看出一朵花儿来一样。
不可能的,她是看过一些血仆的伤疤的,若没有血族的刻意“治疗”,那么是不可能几天之内治愈的。
就算治愈了,那不可能连肉都长齐了。
突然间,陆椿与薄荷初见南赫时的反应清晰的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苏醒心里小猫挠痒痒一样好奇的不得了,站起来双手撑在床上,盯着他:“让我再看一眼。”
“不行。”
对方冷冷清清的拒绝了她。
其实苏醒心里大开了脑洞,她想,能让血族厌恶忌惮的,除了血猎也就只有传说中的狼人了吧?
但是,南赫看起来也不像啊。
月亮那么圆时,也没见他变身,再嗷呜一声来吃了自己。
被她怀疑而肆无忌惮的目光盯得太久,南赫也有一点生气了,他于是也盯着她,目光坦坦荡荡。
“我就看一眼。”
苏醒盯着他的胳膊,格外的认真。
所以她再次的请求,南赫并不理睬,直接掀了被子将自己盖住,一句话也不说。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生气了。
苏醒趴在床沿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南赫看。
果然只有在卸下所有防备之后,他才会像个十七岁正值青春的少年呢。
说起来苏醒以前在福利院也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小弟弟,性格总之很傲娇就对了。
平常对她是各种嫌弃讨厌,但在关键时候却对她好的不得了,就这样,他还嘴硬,苏醒记得的特别清楚,他最爱对自己说的话就是:“我才没有关心你呢!”
可惜,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了。
现在她身处另一个世界,对方或许已经在现代找到工作与女朋友,幸福非常呢吧。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扯了扯南赫的被子,不厌其烦,声音小小的细细的:“真的就只看一眼,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