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着说:“我真名是爱丽丝,你可以叫我苏醒,小蓝也行,我有一个父亲和弟弟,刚才的小朋友他的名字叫陆椿,也是我的家人之一,他其实是个好孩子,只是太担心会出现像陆甚一样的人类,所以才会对你…还请你原谅他。”
说了一长串的话,苏醒也不觉得累,她准备接着说下去时,南赫插话反问道:“你和我说这么多,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对方耿直的摇摇头:“怎么会呢。”
她这样单纯的断定,南赫无言,收回目光抱头躺倒在沙发上,面朝里。
一会儿后,他说:“去休息吧。”
恰好陆椿也整理好了床铺,他噔噔噔的跑下来拉住苏醒,一脸真诚的说:“爱丽丝小姐,已经收拾好了,您可以去睡觉了。”
苏醒拿南赫没辙,她很清楚,对方是一个很有主见与警惕心的人,不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坦白。
一切似乎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个晚上,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糟糕很多。
她情绪有点儿低落的上了楼梯,途中还回头看了南赫一眼,对方好像睡着了,安安静静的。
进了房间后,苏醒有点儿惊讶的发现这里被打扫的整整齐齐,完全是一派崭新的模样。
也不知道陆椿是怎么做到的,他看上去还只是个孩子啊。
难道是因为血族的优势?
走了没几步就到达床边,苏醒浑身无力的坐下,双手撑在两旁,看向门口握着手站姿标准的陆椿,她微微一笑:“床很大,你可以跟我一起睡。”
在她眼里,陆椿就是个可爱的严肃小孩儿,哪怕平时再怎么摆出下属的架势,他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的外形。
所以苏醒并不会对他苛刻起来,就算他是个成年人,也依旧如此。
现代人的一些思想让苏醒无法心安理得的适应血族的等级分制。
如果是在亚门和父亲大人面前,她可能还会装作如此,可现在离了基地,便也不用那么注意了。
小姐的语气很温柔,整个人看起来虽然疲倦,却散发着一种很能包容人的光辉。
这一刻,陆椿有点儿发痴,以为面前这个不是血族,而是圣经与神话传说里的天使。
他摇摇头,拜托了内心的动摇,坚决的说道:“感谢您的好意,只是这不合规矩。”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小椿,偶尔也是可以放松一下的哦。”
语气里没有强迫与命令,反而是无尽的包容与关心,这种感觉让陆椿觉得很熟悉,但是他又不知道该将其称为什么。
童年的冰冷与孤立,让年纪小小的他,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母爱”这种东西。
对于大多数小孩子,苏醒都很宽和,只要他们不做的过分,她都会温柔相待。
更何况是陆椿这种既懂事又倔强的坚强着的孩子。
经历过福利院的种种,苏醒很清楚,大多数时候,越是这样的孩子越让人放心。
只不过相对应的,正是因为他们的懂事与坚强,周围大多数人才会不去给他们过多的关注与爱。
他们只会认为:“这孩子很乖巧,一点儿也不让人操心,真是解决了带孩子时头疼的大麻烦。”
可他们不明白,这种孩子们的懂事与顺从的背后,不过就是缺少关注与爱护罢了,他们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父母放心,让他们关注自己。
可殊不知,从选择服软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父母抓住了七寸,随意使唤,没有回应。
并且有时候,只是大人们的一句认可,就能让孩子们高兴好长时间。
所以,真的让人很心疼。
明明他们可以有更好的多彩童年,却硬生生的被“懂事”二字束缚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他们难道不懂吗?为什么不去哭一哭呢?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害怕哭了之后,得到的是大人们责备“不懂事”的目光与言语。
甚至,还有暴力。
一瞬间的功夫,苏醒竟想了如此之多,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番。
再看陆椿时,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点儿爱怜浮现,柔声道:“那么我命令你服从安排,今晚就睡这里吧,你一路寻找我,肯定非常累,怎么说,血族也不是铁打的身躯啊。”
陆椿眼里开始动摇了,心里犹犹豫豫的不敢前进。
爱丽丝小姐能够温柔对待他已经很让他温暖了,现在竟然还同意让他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这简直是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还是有一点点期待,一点点不敢的。
最后拗不过母性光辉太耀眼的苏醒,陆椿还是照办了。
床上,苏醒和他各自盖了一床被子,都是薄薄的毛巾被,毕竟血族对气温不会太敏感。
除非这里是冰河世纪。
陆椿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蹦哒着许多小雀跃,叽叽喳喳的叫着跳着,用亮晶晶的眼睛偷偷的看了一眼身旁已经入眠的小姐,闭上眼睛,眼角微微积攒着湿气。
晨曦微光,睡意朦胧的南赫迷迷糊糊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脑力里直愣愣的。
如若此刻苏醒在他旁边问什么,他一定想都不想的用最直观的回答堵过去。
这时候的他,防备比平时要低一些。
楼上的陆椿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苏醒坐起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枯草长发,睡眼惺忪的下床往楼下走。
听到动静的南赫扭头一看,她正停在楼梯一半的位置上俯视着他。
对方好像有些神志不清,站在那里,一身的气场比平日里都要凶残一些。
南赫几乎是瞬间香起她“血族”的身份,思绪再三徘徊了一会儿,没有拿枪。
他知道苏醒不是那么会轻易攻击人的女生。
可惜他想错了。
等苏醒下了楼直直走过来时,南赫才发现,她脸色极为不好,整个人都透着憔悴与虚弱。
在小心翼翼的试探南赫的底线之后,苏醒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背后,雪亮的眼睛恨不得埋进他的脖子。
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即使自己已经被饿晕了头脑,却也不敢轻易下嘴。
一时间,诡异的沉默从他们中间铺展开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还是南赫先开的口:“盯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