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双颊嗖的红了起来,摇头道:“小医童说,原先就那位郎中和两个小医童,哪要账房先生,每日就那几笔,郎中回来记一笔就妥妥的了!如今不是那位夫人隔几日送些来,镇子上的医馆也来帮忙,这就需得分开记,不能混了。我们去的时候,那位来帮忙的郎中就在忙着顺这几日的诊金、药材进出。他们这些大男人太粗心,都不计数,回头没了,还不知道何时没得!这才说起,大些的医馆、药铺都是有账房先生,一进一出都要计数的,不能混拿!我和芽儿姑娘悄悄说,都是些糊涂郎中!起初没人记,如今有人记,可是一忙起来,没空记,就随手抽张纸记下,过后满医馆找,我跟着妈妈学过如何记,就在一旁帮着记账呢!”
秋妈妈在一旁插嘴道:“不是说义诊么,怎得还收诊金?”
琉璃急了道:“是义诊!是义诊!只是有些殷食人家还是付了诊金,说他们不算义诊的病人,几位郎中还都给打了折!”
又对我道:“姑娘,这些郎中糊涂是糊涂,可都是好人,他们商量着,看以后能不能定时义诊,还说要能说服几个大户人家出钱,他们出力就好了。”
我不禁叹息道:“可惜我们绣坊是个没钱的!”说着,发觉手炉有些冷了,如今还是手脚会冷。
秋妈妈接过手炉,却推了推我,笑道:“不是有那位夫人么?这几日姑娘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见见人了!”
我豁然开朗道:“也是哦!也该她们做做人事了!她家若是动起来,县里头的大户自会闻风而动!这个主意好!”
秋妈妈将手炉递给琉璃,叫她去添些炭。
琉璃高兴起来,拿着手炉道:“我去跟芽儿姑娘说,她定然高兴!”蹦跶着出去了。
我想着与舅母说一声,秋妈妈却拉着我道:“姑娘先与我定下屋子的事,再去与舅夫人一道说了吧”
我知道秋妈妈这几日都在与舅母合计着,是买还是赁,还叫管事在镇子上问了伢侩,如今八成是有主意了。
就听秋妈妈道:“就在绣坊左近,有一个一进的小宅子,我原是嫌小了,起码也要个三进的,姑娘身边的人来了,也才住得开。可是我去看了看绣坊后头的花园子,我就想着将那个园子重新修葺了,难怪姑娘说可惜了,真真太可惜了,不若我们与那位梅娘子商量着,修葺了,给姑娘住,我们出钱,大不了就用姑娘的嫁妆银子,那日与舅夫人提了一句,舅夫人笑道叫你大表哥出!其实不拘谁出,只是可惜了那个园子。我仔细看了看,整间绣坊都该修了,就看那位梅娘子的意思了,她只要愿意,我们来修,先修了花园子给姑娘住,那就要赁下那个小宅子暂时住几个月,花园子好了,都搬进去,再来修前头的绣坊宅子。只要有银子,这些都简单,梅娘子她们只要好生绣花,将她们绣花的营生做好就成。”
我却有些担心,梅娘子太好强,我们这么大张旗鼓替她拿主意,她只怕未必领情!
秋妈妈仿佛看出来道:“若是那位梅娘子仍是想自己来修,我们就去另外看宅子,看一个三进的,只是看了这几日都不满意,要不就太远,姑娘每日来绣坊,跑的太辛苦!我就想问问,姑娘的意思如何呢?”
我叹息道:“妈妈知道的,我肯定喜欢那个花园子,只是我一直就觉着那是别人家的园子,就没动心思去修起来,只是看着喜欢!梅娘子与我说的时候,很是含糊,如今想想,也是她身上事多,我们又是初相识,自然不会多说。那个园子虽好,一来,曾经绊着事,二来,终究是梅娘子的。”
我还真没想过,将那个园子变成我的…
秋妈妈笑道:“姑娘误会我的意思了,就凭梅娘子救了您,送她个宅子、园子,都是应该的,修个园子而已,我不过是想着让姑娘住的舒坦些,莫说园子,就是这个绣坊也依旧是她的,我知道姑娘是寻到了自己想做事,压根就没想过是谁的,不是谁的”
我不禁欢喜起来,妈妈真是明白我,拉着妈妈的手道:“我帮着她,把绣坊做起来,我也学着好好绣花,妈妈不知道,梅娘子绣的多精致,我真想,有一日我也能绣出来呢!”
秋妈妈笑道:“修园子的事,自然是问了梅娘子再说,姑娘,那个小宅子要不要这几日先定下来?”
我思忖道:“这样吧,那个一进的小宅子先定下来,三进的宅子也还是再接着寻!这几日我就与梅娘子碰个面,与她说说,我想同她一道做绣坊,还有这个修葺绣坊的主意,都与她说了。听听她的意思,她若是愿意修葺绣坊,我们就先住进定下的那个小宅子,紧着些也能住。若是梅娘子只愿意一道做绣坊,不愿意我们来修葺,那就算了,我们就先住着小宅子,好生找个三进的宅子,自己住!满意的宅子可不容易找,我们先住下来,慢慢找!”
如今的我不缺银子,不缺人了,却莫名觉着,空荡荡的…
我想我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起来才好!
和秋妈妈商议好了,去见了舅母,舅母正拿着一封信在看。
一见我就道:“你母亲来信了!”
才住进客栈,舅母和秋妈妈就给母亲、舅父各自去了信,秋妈妈却不许我动笔,直到前几日,不用日日换药了,我才摸到机会给母亲写了封信。
一听有回信,不禁问道:“可有给我的?”
舅母笑着摇头道:“没有!我寻思着,你不回去,你母亲是不会给你回信的!她说,要你也提心吊胆,过些日子!”
我委屈道:“回去了还要什么回信呀!娘真是的!”
舅母抬了信纸,轻笑道:“活该!我喜欢!”
一旁跟着的大丫鬟和秋妈妈都笑了,上了茶,看着我,我愤愤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