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弄错了,臣妾说的护国公府的小姐,是长公主殿下的嫡长女,不是赵清灿这个庶女。”一进营帐,言泱赶紧上前。唐宪闻言,眉头一皱:“皇后也未与朕说明白到底是护国公的哪个女儿,朕已经开口了,那赵二小姐已经谢恩了,朕岂有反悔的道理?”
言泱上前拉住唐宪的衣袖,恳求道:“这是凤吟一辈子的事,臣妾知道皇上金口玉言,可不如凤吟的心意,娶个不钟意的女子,不是让凤吟别扭吗?”唐宪转身,拉起言泱的手,道:“可朕是皇上,即使朕错了,也不能说朕错了,更何况是当着这些朝廷大员和官眷的面,朕若收回成意,岂不是朕出尔反尔?”
言泱又想说什么,唐宪摆摆手道:“此事皇后不必再劝。”言泱见唐宪烦了,只得退到一边坐下,手心里汗湿了手帕,慌得倒出了一身冷汗。“明王殿下求见!”唐宪闻声,皱眉道:“宣明王进来。”
唐凤吟走进帐里,上前就俯身叩首,道:“儿臣请求父皇收回成意!”唐宪闻言大怒,道:“你是想忤逆朕的旨意,抗旨不从吗?”唐凤吟起身,恳求道:“儿臣钟意的是护国公的大小姐赵清焰,而非赵二小姐,儿臣请父皇收回旨意!”
唐宪听了,怒气不减,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摔在唐凤吟面前,“朕是一国之君,朕说什么便是什么,岂有你质疑的道理?”茶杯碎在身前,茶水溅上脸,黄褐色的茶汤融着碎片渗进地毯里。唐凤吟深一叩首,道:“那儿臣只能抗旨了。”唐宪怒不可遏,“逆子!来人啊,传朕的旨意,明王唐凤吟抗旨不从,大逆不道,削去爵位贬为庶民,收去府邸,流放边辖。”
言泱闻言大惊,赶紧跪到唐宪身边,“皇上,饶了凤吟这次吧,臣妾就凤吟一个儿子,皇上若是流放凤吟,不是要了臣妾的命吗!”唐宪看也不看,道:“言泱,都是你平时宠出来的好儿子,连圣旨都敢违逆,朕心意已决,无需再议!”
唐凤吟叩首,遂站起身,道:“儿臣谢父皇成全。”转身出了营帐,言泱心死,跪着挪动两步:“凤吟!凤吟!”唐宪睨了言泱一眼,吩咐道:“皇后精神不好,护送皇后回宫。”言泱冷笑一声,道:“臣妾,谢皇上体恤。”
……
白氏和赵清灿还沉浸在赐婚的喜悦里,“我的好女儿,为娘的终于盼到你出人头地这一天了,以后你就是明王府的女主人,明王妃了。”白氏一甩手绢,“正院那姑娘,一听圣上赐婚你和明王殿下,活生生昏了好几天,被国公爷送回家了。”赵清灿脸上掩不住的笑意,还没等开口,忽地,流苏跑进来,“白姨娘,小姐,不好了!”
白氏皱眉,道:“你家小姐马上就是明王妃了,净来添晦气。”赵清灿拍拍白氏的手,站起身来,笑着开口说:“流苏,你说什么事不好了?”流苏上气不接下气,说:“明王殿下违抗圣旨,圣上削去了爵位贬成庶人,眼下遣送回京城,准备流放了。”
赵清灿闻言,撑不住身子瘫坐在凳子上,白氏方寸大乱,“这明王殿下怎么能抗旨呢?”赵清灿喃喃:“他就这么厌弃我,宁愿被削爵贬谪,也不愿娶我。”
清焰眼前一片白光,什么也没有,她自己一个人走在这片白里,忽然眼前出现一个少年。少年身着靛青色锦袍,眉眼依稀是记忆里的模样。少年对她笑着,“这位妹妹叫什么名字?”
“臣女名叫清焰。”
“清焰,清焰寓意为何?”
“一念清净,烈焰成池。”
“殿下叫什么名字?”
“本座叫唐凤吟。”
清焰伸出手,想去触摸少年的脸庞,却又如幻影云烟消失。“殿下!”
清焰忽地睁开眼睛,眼前是床顶的帷帘。守在床边的流香见清焰行了,清焰的手,脸上悲喜交加,“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清焰只觉得头疼,开口问道:“流香,我这是怎么了?”流香赶紧回话说:“小姐当时听见圣上赐婚二小姐和明王,直接昏过去了,这一昏就是六天六夜。小姐身子眼下虚弱的很,再休息会儿吧。”
守在偏厅的大夫人闻声赶紧闯进门来,坐到清焰床边,柔声说:“清焰,为娘的知道你心里难受,好生调养,别伤了根本才是。”清焰坐起身来,低头绞着手指,半晌,缓缓问道:“母亲,明王殿下怎么样了?”
大夫人听了,低头叹了口气,说:“凤吟那孩子,忤逆皇上,抗旨不从,被削去了爵位贬成庶人,眼下被遣着去流放了。”清焰闻言抬起头,急着问道:“殿下,殿下抗旨了?”
大夫人颔首,“现下在皇城里被押上了马车,现在去,快的话也许还能见上一面。可清焰,你现在身子不好……”还没等大夫人说完话,清焰猛地从榻上起来,来不及穿上鞋子,抢过大夫人身旁侍女手里的大氅,裹着就跑出了门。
“小姐!小姐!”流香见清焰跑出门,赶紧去追。大夫人摇摇头,深吸了口气,“清焰算是陷进去出不来了。”
清焰只穿着锦袜,跑着穿过长街,看见不远处皇宫门下一行马队,忙着跑过去。清焰看见囚车,看着囚车木栏杆里面盘腿坐着的少年,清焰上前,却被士兵拦下。“求求几位官爷,让我再看殿下一眼。”领头的官爷冷哼一声,说:“现在可不是当初的鼎鼎明王殿下了,眼下这就是一个流放的囚犯,什么也不是了。”
唐凤吟听见声音,抬眸去看,竟是清焰。赶紧站起身,大声喊道:“清焰!”清焰听见喊声,推开几个士兵,跑到囚车旁边。唐凤吟俯下身,跪在囚车的木板上,他望着眼前的少女。瘦了,是瘦了,之前如桃花似的脸庞只剩苍白,他心里一疼。
清焰一只手握住栏杆,另一只伸手抚上少年脸庞。即使穿着粗麻布的囚服,也掩不住散发出来的气度。“殿下,您受苦了。”脸上的手凉的很,唐凤吟低头看到清焰的脚,锦袜磨破了,透着丝丝血痕,心也像划出了血痕,只剩下难受。
唐凤吟伸手敷上清焰的手,开口说:“清焰,你知道我的。”清焰鼻根酸了,眼泪像泄洪一样洒落,“殿下,你不必为了我抗旨的,这代价太大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唐凤吟喉结上下滚动着,开口道:“清焰,我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心里有你呢。”清焰抬手胡乱抹了眼泪,哭腔着:“殿下,我会永远等着你。”
“清焰,我只是个庶人了,要去边疆的庶人,跟着我不会过好日子了。”
“殿下,只要和你在一起,岁岁年年,苦也是好日子。”清焰笑了,心里满是难过。唐凤吟咳了几声,说:“清焰,我到了边关,会书信给你,等着我,我会回来,不会太久了。”清焰连连点头,“时候不早了,明王殿下,啊不,罪人唐凤吟,咱们出发吧。”几个士兵跨上马背,囚车缓缓前行,清焰跟着跑了几步。
“殿下,你一定要回来,我等着你!”清焰脚下失力,重重跌在地上。“小姐,小姐!”流香喘着粗气,赶紧上前扶起清焰。清焰失了魂似的望着囚车远去的方向,“流香,殿下会回来的,对吗?”流香把大氅裹紧了些,把鞋子给清焰穿上,说:“殿下会回来的,小姐放心吧,殿下一定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