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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放不下的往事

下午的时候,秦天伦按照约定,去见一个客户;正确地说,是两个客户。

这是一对父子,儿子正在上大二。这套房子父母为他将来工作、结婚准备的。算准了时间在这个时候开始装修,等儿子到了大四,参加实习时,刚好可以住进来。

装修的风格、选材什么的,做爸爸都不参与,全由儿子作主。

做儿子的把自己想要的风格和喜好,和秦天伦作了认真细致的沟通,还不时地询问一下他爸爸的意见。他爸爸在一旁呵呵地笑着,偶尔提醒一下,或说点建议,最终还是以儿子的意思为主。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一切你作主,我只管掏钱。

做爸爸的开明、温厚,做儿子的懂事、孝顺。可以看得出,这家人父母和儿子相处融洽,一定是个十分温馨和美的家庭,这让秦天伦羡慕不已。

由于秦天伦的爸妈离婚的原因,他从小就对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和那对父子谈好以后,他在独自回公司的路上,一边感叹,一边回想着自己的身世。

说句实话,秦正德对秦天伦不算太差,并没有对他真的不管不问。他和黄璐离婚以后,经常会去看望秦天伦。每到星期天,总想着带他出去玩。可是,秦天伦一直认为,是秦正德破坏了他们这个完整的家,心中对他充满了恨意,每一次见面,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秦天伦驾着他的小毛驴,穿梭在大街小巷中,他想在下雨前赶回公司。心里却不由自主想着秦正德的事。其实他也很清楚,造成他们父子间隔阂的真正原因,自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自己肯和秦正德好好相处,还是可以享受到他的父爱的。

每当他想和秦正德好好沟通一下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妈妈所承受的种种困苦,总感觉接受秦正德,就等于背叛了妈妈。就这样,他一再犹豫,一再错失。

可惜,自己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都在是父爱的严重缺失中度过,再也无法弥补。现在他也已经长大,对父爱的依恋已经没有那么强烈,而秦正德也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一想到秦正德的病,秦天伦的心里隐隐有点自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自己的爸爸,他现在生活不能自理,急需要有人照顾,做儿子的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也说不过去吧。纵然他有千般不是,起码给了自己生命。

妈妈黄露也劝过他好几次,为人子女的责任不能推卸。

秦天伦的电瓶车一个急转弯后,掉头直奔市人民医院,因为秦正德就住在人民医院的病房里。

小雨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秦天伦懒得停下来穿雨披,想抄近路快点赶到医院。几个穿梭后,刚好经过市第三小学的校门口。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放学的时间,校门口汇集了大量的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雨却是越下越大,不少家长已经撑起了雨伞,有的家长没有带雨具,就抱起孩子,把孩子紧紧地护在胸前,甩开大步在雨中奔跑,孩子们则兴奋地哇哇直叫。

秦天伦却看呆了。

他马上想起过去的一件事。那是他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校园中积起了齐脚面的水。他妈妈知道他没有带伞,就请了假,带了伞过来接他放学。

可是,校园中到处是积水,他的脚上穿着刚买不久的运动鞋,舍不得往水里踩。他看到同学们的家长,因为下大雨,来接的大多是爸爸或爷爷,他们把自家的孩子往身上一背,有的干脆像扛麻袋似的扛在肩头,自己踩着积水大步大步地走了出去。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些爸爸或爷爷踩着校园积水走出去时,大朵大朵的水花从他们的脚下绽放开来,竟然是那么的惊艳。

黄璐也想把秦天伦背起来,可是四年级的秦天伦个子已经齐她肩头了,而她身材也不高,更何况秦天伦还背着一个大书包。黄璐背着秦天伦在积水中才走着十几步远,就背不动他了,秦天伦从妈妈的背上滑下来,双脚踩在积水中,混浊的泥水将他的运动鞋完全浸没。

当时,秦天伦站在积水中放声大哭,任由雨水打在他的头上、脸上和身上,湿透了他的衣服。黄璐又自责又难过,泪水也忍不住地往下掉,把手中的雨伞撑在秦天伦的头顶。结果,母子俩都淋成了落汤鸡。

经过这一件事,秦天伦对秦正德的恨意更浓,如果不是他狠心抛弃他们母子,只顾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他就不会没有爸爸。

……

一想起那些陈年往事,春天伦对秦正德的恨意又翻涌了上来。心想:在自己成长的岁月中,最需要爸爸的时候,秦正德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现在他老了,需要有人照顾了时,又凭什么非得要他这个儿子,去尽做儿子的义务呢?

秦天伦再次掉转电瓶车,向着公司的方向急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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