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巡觉得一股怒火在胸中被点燃,再加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表情愈发狰狞,想也不想,就冲向对方。
方逵被他那股架势吓住了,方巡比他小几岁,但方巡从小喜欢练武,这让方逵一直忌惮他的近身肉搏。
方巡的身子碰到了方逵身体附近的透明花瓣,好像撞入了一团蛛丝网里,力量被卸了大半,手脚更上是有被束缚的感觉。
方逵回过神来,被他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伸出手掌轻轻一推,方巡就在空中滚了两圈才落了地。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动用灵瓣就能打赢我?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罢,方逵拿着折扇向方巡打去,他定要逼出方巡的灵瓣,再击败他,让方巡心服口服。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直接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攻击硬生生落在方巡肚子上,方巡涨红了脸,喷出一大口鲜血。
眼见方巡吐完血倒在地上,十指挣扎痉挛的样子,方逵着实吓得不轻,热乎乎的血液从他手上流下来,顺着扇骨滴在地下,方逵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闹出了人命。
他怪叫一声,扔下武器立即跑得无影无踪了。
方巡家的位置本是方氏里最偏远的地方,除了特意来搞事的方逵基本没人经过,导致方巡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快要天黑了也没人发现。
过了很久,方巡清醒了过来,一醒过来,肩上、胸口肚子传来的疼痛便袭遍全身。
他睁大眼睛,看着于脑海里记忆中另一片天空不同却又极其相似的星图,霎时间渺小、孤寂、落寞漫上心头。
他感觉自己十分憎恨这个新奇的世界,即便他这一世拥有了自己梦想的亲情,但他感觉自己无法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他比在那个世界的他更加渺小不堪,只能任人欺负。
想到这里,仿佛有一团火焰在他胸痛燃烧,越烧越旺,紧接着方巡发现,那不是他的错觉,那种感觉无比真实!
真的有火在烧灼他的身体似的,炽热的灼烧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一个溺水之人一样,仅能动弹的一只手随意乱抓,突然让他抓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像抓住了浮在水里的木头,方巡把它放在胸前,企图用它来止住那股越来越狂暴的燥热。
可是却毫无用处,方巡绝望了,在绝望中,他下意识的想要吃点什么。
吸引他的是他手里那柄一尺长的东西,朦胧之中他认出这是方逵用来打伤他的武器。
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是异常坚硬且韧性十足的金属,在他嘴里却像是柔软的豆腐一样,一咬便碎。
甫一进肚,化作一道寒流顺着食道流到腹部,还未等方巡欣喜,从腹部传来的灼热感像火山喷发一样瞬间传遍周身。
方巡觉得自己像是在岩浆里游泳,皮肤上的每道褶皱都在皲裂。
已经无法言诉的痛让方巡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他能感觉自己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收缩,越变越小,沉入到腹部丹田的位置。
这里空旷无垠,四处一片焦黄,就像是岩浆流过的地方一样,大地处处是粗长的裂口。
在远处,有一个亮点,正在微微跳动着,像天上忽闪忽闪的星辰。
他控制着意识向前掠去,来到亮点的附近,那是一小团淡蓝色的小火团,似乎很不稳定,光芒忽明忽暗,让人忍不住泛起要去呵护它的冲动。
在火团根部,还有一汪半透明状,像水银一样的液体,一点点的被吸进火团之中。
方巡想到之前吞噬的那把折扇,该不会变成了这样,作为这团火焰的燃料吧。
这团火焰又是哪里来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体内?方巡想不明白。
他安静地看着火焰以缓慢的速度蚕食着这股液体金属,火焰的颜色也在逐渐变化。
只到蚕食殆尽之时,火焰的颜色已经变成了幽蓝色,也似乎比方才稳定了许多,体型也大了一圈。
这处辽阔的平原就在此时突然起了微风,并逐渐愈演愈烈,裹挟着地上的沙石,铺天盖地袭来。
沙尘暴几乎覆盖了整个天幕,方巡却似游离于这方土地之外一样,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沙尘暴离去,重归平静,面前却凭空出现了一座道场!
方巡此时的位置是道场门口,他抬起头望去,入眼的只有一大片残垣断壁,几根坍塌的大梁倒在地上,屋顶几乎倒塌了一大半。
在正中间有一块裂开的牌匾,漆都要掉光了,导致右边的字无法辨别出来。
以至于方巡只能看清后两个字:日道。
刚一走入,方巡感觉自己像是突破了什么障碍一般,宛若重获实体。
他抬手看了看,竟然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黄色道袍,袖口显得过于肥大,再往后看,长长的后摆拖在布满灰尘的地上。
方巡愣了一会儿,也不去管了,怪事一连串地发生,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就这样拖着不合身,不舒服的奇装异服穿过空荡荡的大殿。
一堵隔墙将大殿一分为二,方巡所在这一面的墙角初,有三座青铜色金属浇筑成的坐台,但都是空缺的,方巡七岁的个子还没坐台高,他走到中间最大的坐台,跳起来,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但令他失望的是,除了厚厚的积土,什么也没有,他跳了下去,赤脚落在石砌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在大殿里回荡。
方巡绕过隔墙,来到后殿,第一眼就被一座巨大的鼎给吸引住了。
青灰色的大鼎,四只脚杵进了地下,似乎生在地上似的,几乎和大殿一样宽,但并不如大殿那般高,但却依然宏伟。
而且整体由金属浇筑而成,气势浑厚,让方巡有种前世观瞻乐山大佛时的感受。
道场左面坍塌的房顶被大鼎支撑住了,不然很可能整座道场都已经化为了废墟。
方巡走到近处,发现鼎身上一半刻着阴刻,一半雕着阳刻,来不及阅读其中的内容,方巡突然发现底下传来一丝亮光。
低头一看,居然是之前的那团火焰,幽蓝色的火焰在大鼎下方静静燃烧着。
好像它能感觉到方巡的眼光一般,在方巡的注视下欢快地跳动着,连方巡也能感受到一种亲和感。
目光重回大鼎之上,方巡抬手将手中从袖口中抽出,怀着某种莫名的期待感触碰到大鼎鼎身。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方巡失望地瞪着眼睛,难道这时候不该给点提示什么的吗,他可是直到现在对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毫无头绪的啊。
在他手掌放落处,是一个阳刻的古文字:“补”。
方巡这才开始思考鼎身上内容的含义,然而一看不要紧,他竟发现这些字全都排序得杂乱无章,就好似随意散落在地上的落叶一样。
而这个补字正好在最下方,方巡能够着的区域,无意间用力一按,他诧异地发现这个字竟然被按了下去,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昔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触不周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
耳畔突如其来的浑厚明亮的声音让方巡呆住了,这故事,不正是地球上关于女娲补天的传说吗,虽然换了种语言,但却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又穿越回了地球!
“补自身所,挽狂澜于将倾,此为《补字诀》,吾徒需勤勉修习……”
接着便是一大篇功法口诀一样的东西一股脑被扔进了自己脑海,涨得方巡发晕。
将这一大篇古朴十足的文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道,一股自信油然而生。古有女娲大神炼石补天,有了《补字诀》自己也能效仿女娲大神!
不过自己要补的不是天,而是自身。
不待他继续思索下去,突然仿佛很远处传来的声音,将他一下子拉离了这个世界,一时间回到了方氏家族的后院。
“哥,就在那,他被我打死了!”
“禁声!我的玨灵扇呢?”
第一个声音不消说,是方逵的,后面一个比较成熟的的声音方巡也有印象,名叫方鸣,资质平庸未曾修炼过,方巡平时和他很少说话。
方鸣走到方巡旁边,四处看了看,并没有找到自己的玨灵扇,却不知早已进了方巡的肚子,他强压着心里的火,道:
“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如果找不到淮王世子赠我的灵气,你叫我如何交代!”
原本方逵还以为哥哥发火是为了方巡,说的后面竟然是为了一把扇子,害怕的心思也淡了。
嘟囔着:“不就是别人送你的吗,掉了就掉了。”
“我怎么有你这样的混账弟弟,淮王世子赠我的东西我都没保存好,我以后还如何以世子门下自处!”
方巡趴地上一动不动,一来他还在感受自己身体传来的某些异样,二来也好听听他们的谈话,却没想到自己的族兄,竟然变成了仇敌的门下,让他恨得直咬牙。
“咦?”,方鸣察觉到了方巡的动静,摆手道:“罢了,这事之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说起,你来,用火焰将他的尸体处理了。”
“什么?可是……”方逵诧异道,那可是方巡啊,虽然是个旁支,好歹也沾了点血亲,自己失手已是错了,哥哥居然还要让自己将他就地火化了!
“怕什么,一不做二不休,难道你想让父亲和爷爷知道你杀了族人?”
“是……是的。”,犹豫再三,方逵还是走了上来,调动灵瓣,一团烈焰凭空在他面前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