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这就是覆灭山河寨之人的画像?”
野狐帮帮主胡勇端详着面前桌案上铺开的一张画卷,画卷中有一个弱冠青年,目光如炬。
递来画卷的亲信恭敬道:“启禀帮主,这幅画卷是请了城里有名的画师按照我们抓来的几个山河寨劫掠的人的描述所画的,并且画出来后单独给每个人都检查了一遍,确实就是这般模样。”
胡勇额上拧成一个川字,面色凝重地思索着。
年纪轻轻就成为蜕凡境武者,而且实力绝对不弱,一个人将山河寨屠杀一空。
要说没有背景……他是万万不信的。
可是山河寨被灭,等于是在打都护的脸,作为都护爪牙,不可能任由都护被打脸。
难办。
正待胡勇仔细考虑的时候,门外一个面上无须、白白净净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胡勇抬头看了眼,诧异道:“纵横堂主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想通了,要帮我替都护大人分忧?”
无须男子听着胡勇讥讽的话语,面无表情。但若是仔细观察,必定会发现其脸上跳动的咬筋。
纵横堂主一拳砸在桌案画卷上,凝视着胡勇。
“胡勇,计峰死了,就是他杀的。”
“我们合作,我要他死。”
胡勇表情管理很到位,没有太多变化,可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他从来没见纵横堂主如此失控,平日里不管如何刺激他,都不会有多大的反应。
若不是愤怒至极,根本不会直呼胡勇名字,一定是叫的帮主,不管关系好坏,表面功夫肯定做得到位。
而且,不可能毫无理智地暴露出他在胡勇这里安插了间谍。
如果没有间谍,他不可能上来就知道胡勇所寻找的覆灭山河寨之人就是杀死纵横堂副计峰的人。
这说明纵横堂主现在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要林浪死,拦路者没有好下场。
是否可以以此为要挟,从纵横堂主这里获取一些好处。
一念至此,他打量一番无须男子,却感到心中有些发冷。
如果此刻提出这种要求,恐怕会和纵横堂主结下死仇。
略微停顿之后,胡勇道:“好,既然你计山第一次有所求,我胡勇岂能不如你所愿。”
计山深深看了眼胡勇,颔首抱拳道:“多谢帮主。”
……
窗外黄鹂啼鸣,声音婉转悦耳,如一曲琵琶浸润人心。
眼皮抖动几下,林浪从昏迷中醒来,周身疼痛,五脏六腑犹如烈火焚烧,脑袋晕晕沉沉,一片混沌。
这样过了半日光景,他才缓过一口气,一身大汗淋漓,在冬日里泛起阵阵白雾。
“呼。”
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去观察四周环境。
整个房间装饰得很规矩,不是在客栈里面,客栈中一般是二三楼作为客房,这个房间窗外一眼看去就是白雪皑皑的地面。
忍着体内的疼痛,林浪推门踏出两步。
这是一个小院落,地上有一层盖不住脚踝的雪。
以蜕凡境的身体素质,真气血精在体内蕴养,一般来说根本不会对天气冷热有太大的感觉。
可此刻,林浪裹了裹身上不知被谁换上的衣物,竟然觉得有些寒冷。
蹒跚着走到小院门口,在雪地里留下一条深浅不一的脚印,林浪突然一手撑着院门,弯曲腰身,蜷缩起来。
疼痛忽然加剧。
脸上大颗大颗的汗水从毛孔中冒出来,嘴唇干裂发白,没有一丝血色,配上半白头发,看上去像是大病已久的五十岁中年人。
吱呀。
院门被林浪撑着,忽然就开了,林浪一时间没有支点,摔倒在地上。
雪地中冰冷无比,林浪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发抖,让人看着心疼。
忽然,一个颇有风韵的妇人出现在面前,蹲下来将林浪搀扶起来,说道:“公子身体抱恙,我扶您回房间休息。”
林浪此时说不出话,牙齿上下打着颤,只能任由妇人搀扶自己回到房间。
妇人手中真气蒸腾,将林浪身上的雪渍和汗水清理干净,将其放倒在床上盖好被子。
林浪见妇人即将关门离去,艰难开口道:“请问……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仿佛很久都不曾开口说话一般,嗓子里干哑得难受。
妇人莞尔一笑:“这里是郡守府,郡守大人有吩咐说,除了不准您离开郡守府之外,其余事情都尽量满足你。”
林浪有气无力,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索性就闭上眼睛。
“郡守府……”
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喘了口气,林浪对妇人道:“可……可以给我一……一些粥食吗?”刚说完,林浪就觉得脏腑中火辣辣的,少许鲜血从嘴角流下。
妇人取出纱巾擦拭干净林浪嘴角的血液,柔声道:“倒是我疏忽了,厨房一直都备有小米粥,我马上就去取来。”
“多……多谢……”
林浪双眉紧蹙,在承受着身体和意志的双重折磨,无力做其他任何事情。
妇人见状怜惜地摇了摇头,替林浪关上房门去取些粥食。
郡守府的另一侧某间房中,尽是布置着一些粉色、天蓝色饰品,梳妆台上摆满了玉簪、耳环和其他妆容事物。
出水芙蓉般的女子躺在床上盖着两床精致的被子,被子上秀的是两只神态高傲的凤凰,针脚细密,华贵之至。
床边摆放着三盆火炉,火焰蓝橙相间,灼热的气浪使空气都被扭曲变形。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女子脸上泛着薄薄一层冰霜,在火焰照耀下晶莹剔透。
冷天赐愁容满面地坐在女子身边,面带无奈地看着女子,对身边老者说道:“老莫,珊珊恐怕……等不了多久了。”
莫伯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的疏忽,小姐怎么会面临这种绝境。
若非真气耗尽体质虚弱到底谷,寒症根本不会提前这么久的。
“老爷,鹤虎宗那边……会不会因为小姐一直昏迷,开展不了大婚仪式而拒绝……这次联姻。”
冷天赐一边血精外放为冷珊抵御寒症,一边叹气。
“难说。”
“若非他们的仙鹤公子被珊珊吸引,恐怕根本不会因为我们郡守府的势力而拿出七焰熔岩果来和我们联姻。”
“如果没有七焰熔岩果,珊珊恐怕是醒不过来了。你也知道,仙鹤公子对于鹤虎宗来说意味着什么,举行不了大婚仪式,等于是在打他们的脸,对这种庞大的宗门来说,脸面甚至比宗门存亡都还要重要。”
莫伯忧心如焚道:“让他们先把七焰熔岩果给小姐服用解了寒症,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冷笑两声,冷天赐愤恨道:“你以为我没有提过吗?鹤虎宗来使说,有见过饭还没吃就给钱的酒楼吗?”
把迎娶小姐比作吃饭……
“鹤虎宗欺人太甚!”莫伯须发直立,裘皮外套被难以抑制的真气吹拂得不断翻飞。
冷天赐哀叹一声,不复求索境炼体强者的霸气。
“有求于人,徒叹奈何。”
自己也只有这个郡守的官家身份能在鹤虎宗高层面前说得上话,虽说夏国朝廷现在势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有除开夏国五宗的宗门势力想要妄动郡守一级的官员,将会遭受朝廷狂风暴雨的打击。
“珊珊……”冷天赐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怪自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