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凌子凡有些迟钝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你是谁?”
“这倒是个好问题，我是谁呢?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在另外一个位面里，他们好像都喜欢叫我，米洛斯。”
伴随着声音，凌子凡的意海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黑色的厚重台阶凭空出现，层层叠升，直达与之一同出现的巨大王座，宽阔的座椅之上，左右副手上刻着不知名的妖异图腾，无数瑰丽的花纹就像是从椅背向下流淌一般铺满了王座。
鲜艳的红玫瑰花瓣铺满台阶，黑与红的明显反差让人心为之一颤。
然而无论出现在凌子凡意海里的场景有多大的视觉冲击力，都比不上王座上的那道身影给人带来的震撼大。
米洛斯的长相带着一种难言的美感，年龄和性别的界限十分模糊，单看长相你说他是十几岁的少女都有人相信，但当看见他眼睛的时候谁也不会质疑他的性别。
这是一双填满了世间欲望的眼睛，晶莹剔透宛如顶尖的红宝石，却也引人沉沦罪恶。
而在米洛斯眼睛的最深处，其实除了空无什么都没有。
漫不经心地引人堕落至深渊，然后轻飘飘地抽身而去。
凌子凡好像在米洛斯身上看见了来自于深渊的巨大阴影。
恍惚间，凌子凡记起他在某本奇谈上看见过米洛斯这三个字，意思是欲望。
米洛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子凡，“哟，看呆了?”
凌子凡不说话，只是用他的眼睛近乎失礼地一直看着米洛斯。
他的眼神很清明，看得出来没有被米洛斯的外貌迷惑。
但他直勾勾地看着米洛斯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了米洛斯微微皱起了眉头。
拥有绝对实力的米洛斯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冒犯过了。
因此，米洛斯冷哼了一下，用他给予自己看好的契约者最后的耐心，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凌子凡的眼神很专注，他微笑着叹息。
“我在看我自己的欲望啊。”
“可以说说你嘴里的契约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感觉我要活下去，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
凌子凡眼睛里的火光过于灼人了。
米洛斯眨了眨眼睛，忽然轻笑起来，语气玩味，“不惜一切代价?”
“我在你的记忆里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反而……你一直在坚持一些极其可笑的底线。”
“所以，你确定你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凌子凡的目光毫无变化，他回答，“我要的，是像一个人一样的活着，而非野兽。”
“如果活下来的代价是我失去了理智和底线，那我所有要做的事情全部都难以完成，这样的话，不叫活着。”
“甚至连苟延残喘都说不上。”
米洛斯撇了撇嘴，“你们人类都这么狡猾的吗?”
“算了算了，不和小鬼一般见识了。”
米洛斯才不会承认，凌子凡的灵魂在他的眼里有多珍贵。
“直说了吧，作为史上最伟大的恶魔，我可是很讲究的，我可以给你一条命，予你无尽力量，代价……”
米洛斯玩弄着自己额前的头发，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说，“两件事。”
“第一，你二十七岁后的灵魂。”
“第二……这个先不急，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凌子凡毫不迟疑地点头，“成交。”
对于凌子凡来说，这笔交易没什么不合算的，反而，划算极了。
…………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去把一个人的情感硬生生地分为两半。
一半极致的善。
一半极致的恶。
善的这一半，冷漠在内，所谓的守护不过是既定程序的设定。
而恶的这一半，冷漠在外，在阴暗与杀戮之中才能得到安息。
当渊出现时，就正好和一脸茫然的凌子凡对视，米洛斯早就消失不见。
凌子凡心里忽然空荡得可怕，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他的表情在茫然后变为一种冷淡的漠然。
然而当凌子凡看见意海里的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情感又回来了，心脏在无比真实地跳动着。
于是，凌子凡笑了，笑容罕见得明亮，向渊伸出了手，“你好，以后就要一起生活了。”
那时的渊，本来握着血色的十分戮世剑，满身戾气，但当他看见自己对面的凌子凡时，心忽然被什么触动了一样。
“你好，我是渊，你的最佳伙伴。”
“看你这么弱，外面那个，就交给我处理吧。”
…………
全盛实力的渊究竟有多强呢?
问一问突然被打得开始怀疑是幻觉的月烬就知道了。
要死的人满血复活就算了，还自带升级的吗?
月烬看了一眼自己刚刚在交手中断掉的武器，微微眯起了眼睛，表情终于染上了凝重。
在凌子凡拼命逃脱她追杀时，她即使恼怒，也不过是把凌子凡的一切看做是垂死前的挣扎，而现在……
站着月烬面前的，是一位值得她认真对待的对手。
与凌子凡不同，渊的本能就是战斗与杀戮，能刚刚诞生，就和月烬这样的敌人来一场战斗，对于渊这个疯子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
可渊再厉害，使用的也是凌子凡只不过学习了十几年灵力的身体，能调用的灵力怎么能比得上已经将近千岁的月烬。
当渊的大杀伤力空间术法活生生因为灵力不足折损了大半攻击力时，渊的脸都要黑了。
渊一边在心里鄙视起凌子凡的弱小，一边开始规划逃跑路线。
他是战斗狂热者没错，但他又不是蠢货，明显要打不过，不跑的话，难道要去送人头吗?
于是，在月烬暗暗心惊凌子凡的实力时，渊虚晃了一个大型攻击，在障眼法的帮助下悄无声息地跑了。
这跑的，十分干净利落。
月烬沉默了。
她刚要去追时，又正好被明明应该在洛华那边的殷江阻拦住了，失去了追杀凌子凡的机会。
…………
所以当渊看见车厢里的月烬时，他皱起了眉。
有月烬参与进来，感觉事情要大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