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平时为人和善,这次也没有让侍卫拦住过往的行人,因此聚集着大批看热闹的百姓,在李惜葵没出来之前,杭奋就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怎么和李宜芷相爱,对她怎么怎么好,以及她消失之后的难过,所以百姓们已经先入为主的开始同情杭奋,并隐晦的猜测着李宜芷的下落。
李惜葵听完冷笑一声,好传统的套路,老婆跟人跑了,反正也没有监控,只要她不回来,任何事还不都由他编排。她转而看向杭奋“你想怎样?”
也许是李惜葵太过讥讽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被看穿了,杭奋支支吾吾的说着一些要求,末了来了一句“她走的时候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银钱100两,家里现在都揭不开锅了,可怜我那八十岁的老母和三岁的孩子。”说完他偷瞄着李惜葵的表情,担心自己说多了。
“一百两?你哪来的?”李惜葵反问。
杭奋眼珠一转“当年芷儿嫁给我的时候的陪嫁。”
“既然是陪嫁,那就是她的,怎么变成你的了,从未听过夫家贪图女子嫁妆的事,今儿倒是头一遭。”
杭奋辩解“俺们农村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带过来的就是自家的。”
“哦,这样啊,来仪,给他拿一百两银子。”李惜葵眼眸微转“她什么时候走的?”
“好些天了,大概七八天了吧。”
“为什么不报官?”
“她以前也偷溜回家过,我以为她很快回来。”
“她为什么要溜回家,我记得当年要嫁给你的时候可是很坚决的。”
“这.....”杭奋有些被问住了,脸上有些难堪,好像被当众夺了面子,憋了半天才憋出“她想父母了。”
“你怎么知道她这次也是回家?”
“她....一直念叨着要回家,除了家还能去哪?”
“你之前不还说有陌生的男人把她带走吗?”李惜葵坐在弄巧搬来的凳子上,好整以暇,似乎来了聊天的兴趣。
杭奋扑通一声跪下“长公主,您可要替小的做主啊,我就一普通老百姓,哪敢和王家作对啊,他们心疼女儿,藏着不让我见,我才不得已编出各种花样。”他眨巴了两下眼,掉出一滴泪。
“你嘴里有几句真话?这才多大会功夫,说法又变了。”
杭奋抹了一把眼泪“长公主,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像是应景似的,凭空炸了一声响雷,杭奋吓得一哆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编下去“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芷儿只能回家求救,以往都能得些粮米,这次却许久未归,我心里难安,就去王家看看,这才知道芷儿被王家藏了起来,我知道我没用,可芷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这才不得不来求您做主。王家家大势大,我也是实在没法了。”
“孩子?你们结婚才两年,孩子三岁了?”
“这孩子是我收养的,我看他可怜,芷儿也是知道的。”
“是吗?”李惜葵明显的不信,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过了一会,飞星回来,在李惜葵耳边耳语几句。李惜葵表情严肃起来,站起身对各位围观的百姓道“各位父老乡亲,若有闲的,不如随我去这杭家一趟,免得我那不长眼的妹妹死了还被枕边人这么编排,又是偷汉子又是没皮没脸回娘家的。”
杭奋一听面色大变,站起身就想跑,两边的侍卫一人一脚将他踹在地上,随后被押着跟过去。
杭奋家旁有一个臭水沟,因为蚊蝇滋生的很多,味道又大,几乎没人过来,里面打捞出来已经变形的李宜芷,众人只看一眼就吐出了隔夜饭。同时还在不远处发现带血的榔头,李惜葵看杭奋一眼,继续跟着飞行往前走,很快在另一处发现另一具尸骨,一个村人根据残存的衣物大胆猜测“这不会是村头刘家的姑娘吧,不是说跟外面的男人跑了,当时传的一个村子都知道。”
李惜葵瞥了一眼面色煞白的杭奋“还有什么狡辩的吗?”
杭奋突然挣扎剧烈,龇牙咧嘴的要奔着李惜葵而去,两个侍卫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李惜葵拍拍手“今日让各位父老乡亲们受惊了,都回去吧,此时会交给官府处理。”
本来还有八卦心思的人,在看到两具尸骨后早吓得魂飞天外,听到这话,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好像跑慢的那个会成为替死鬼。李惜葵对飞星使了个眼色,随后离开,杭奋大叫“你们不能把我留在这,不能,唔唔唔。”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李惜葵也不知道,毕竟她不在现场。飞星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一旁的魂灵“去吧,下辈子机灵点。”魂灵愤恨的看了一眼杭奋,头也不回的离开。
飞星回去的时候,李惜葵躺在大太阳底下晒太阳,飞星罕见的询问“不热吗?”
“去去晦气,当初千叮咛万嘱咐,她都不听,总觉得我们在害她,在阻碍她追求自由的爱情。有一句话说得好,长辈让嫁的可以不嫁,长辈不让嫁的,一定不要嫁。到底多吃了几碗饭看的透多了。”李惜葵把头枕在后面幽幽说道,来仪拎着大包行李出现“东西准备好了。”
李惜葵转过头看着他“怎么突然同意了?”
“杀心既起,我何曾劝的动你,不如成全。”
李惜葵眯着眼一笑,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就走吧,今生事今生了,来世还有来世事,飞星随我一起。”
“是。”
“纤云,你留下,要是我们都回不来,公主府还要你善后。”
纤云上前“殿下,奴婢也想随您而去。”
“废物有我一个就够了,纤云你的武功比之二位如何?”
纤云沉默,依依不舍的看着三人离开。
一行三人,搅得月隐天翻地覆,皇室沦落。
数十年之后,兰弦意成了独当一面的女将军,镇守者边疆的安全,她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继续守护着龙华。而月隐早就名存实亡,柳承思成了阶下囚,生不如死,皇室近乎灭门,只有一直流落在外的两个孩子活了下来,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是皇室之人。高齐新皇登基,展现出不同以往的锐利,年纪轻轻,子嗣颇丰,只是神秘异常,除了近臣无人见过他的样貌。李星汉还是一个躲在父亲羽翼之下的太子,兰情死于三十六岁那年,李承光一度想要遁入空门,可李星汉实在难以担当一面,他太孩子气了。
李惜葵将近五十岁的高龄,可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头发乌黑,眼神澄亮,皮肤细腻有光泽,与李承光站在一起,倒像他的妹妹,她也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金风成了高齐的国相,再未与龙华起过争斗,只偶尔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摩擦。
一日梦中,神秘又熟悉的男子前来索要他的弓箭,李惜葵疑惑,男子指了指身后的射日神弓,弓上发出呼应的波动,既然确实是他的东西,李惜葵欣然允许,男子感谢一番,随后离去。李惜葵从梦中惊醒,披头散发的走向收藏射日神弓的地方,空无一物,她怔了片刻,来仪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殿下,夜深了,回去睡吧。”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传说中的人物真的存在吗?”
来仪看向渺远的地方“殿下,歇息吧。”
李惜葵没有执着于此,她老了,若还年轻定要像话本里的少年一样,万里寻仙,谈一场旷世奇恋。这把弓她走的时候不知怎的就出现在行李中,当初她不远千里营救李承光的时候它也跟着,很有灵性的弓。
季寒烟先于李惜葵而去,宣行手舞足蹈的恭贺着紫薇帝君的归来,只是他脸色黑黑的,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宣行还不知道下界发生了什么,兴奋地询问着下界的趣事,月清寒与紫薇帝君一同复命,清冷一笑,疏离的一如下凡之前,紫薇帝君点头回礼,似乎并无异常。月清霜激动的等待着历劫的结果,月清寒轻轻摇头,她的表情瞬间失落,强打起笑容“没关系姐姐,我有些累了,我去睡一会。”
月清寒微微点头,宣行直接追着月清霜而去,他不明白,月清寒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为何情劫未过。
寒月当空,一只飞箭破月而来,紫薇帝君中途拦截,将箭折断,与神秘男子遥相对视,随后神光追击,神秘男子隐身而去。修行大道艰难险阻,一不小心身死道消,神秘男子恰好遇到一位灵魂消失的躯壳,附身其上。又是一个月夜,修行的道士疲惫的倒在桂树下,月清寒忍不住降临“你为何如此折磨自己?”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出现。”修士伸出手,想触碰月清寒的脸庞,她微微侧过。修士放下手“你走吧,我不值得你救。”
“可你的灵魂已经残缺不全,你不能再这样修炼了。”
“与你何干?”
裹藏的弓箭发出深红的光芒,两人四目相对,月清寒突然转过身,脸上落下清泪,修士一笑“你想起来了。”
天上,月清霜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紫薇帝君擦拭着宝剑,宣行安慰着月清霜“别担心。”
月清寒突然转过身,半跪在修士面前,张口想要喊出那个名字,修士捂住她的嘴“嘘,能在见你一面,再做一世夫妻,我已经了无遗憾。月神。”
说完这句话,修士的灵魂开始涣散,弓箭上的光芒越发的旺盛,月清寒的手还没碰到修士,修士已经消散于天地间,只余下一把闪着红光的弓箭。
月清霜的相貌发生极大的变化,眉眼长开,衣饰华丽,宣行激动地鼓掌“恭喜你玉兔仙子。”
月清霜激动地转圈,与宣行十指交握“我终于成为仙子了。”
月清寒落寞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之后才拿起射日神弓,轻轻地摩擦着它,紧紧的把它抱在怀中。紫薇帝君停止摩擦宝剑,转身离开。
含光天帝挡住他的去路“我大限将至,你可不能坠入心魔。”紫薇帝君瞧他一眼“这由得了我吗?”